我来,老板娘显得很熟络,拉着我站在收银台边说了很多话,比如,怎么这么久不见了,那个楚鸿也是的,好像都快一年没来了。我说他现在是大摄影师了,忙着呢。刚说完一回头,就看见楚鸿和顾姳乔枫一起走进来。顾姳说正好下午和楚鸿一起见一个美国的客户,所以便和他顺道一起过来了。自从上次在避风塘见过后,我们有好几个月都没有任何联络了,只听顾姳偶尔说起他的近况,好像刚获了一个青年摄影家的奖。他将头发留长了,和顾骜一样,扎了一把辫子在脑后。我觉得这样不如过年时的他好看了,却也没有多加评论。我们俩同时脱口而出:“你好。”
又是一句“你好”,又是同样的地方。
楚鸿说他打算搬摄影棚了。已经在莫干山路看中了一间仓库,也有一百多平米,搬过来后拍片和做事情会方便很多。
顾姳替他补充:“更重要的是,莫干山路有它在上海艺术圈里特殊的地位。”
我明白她的意思,以后如果有人想要收楚鸿的作品,去莫干山路的确要比去那个市郊仪表厂来得更像那么回事。
但乔枫在一旁发话,说:“什么地位不地位的,关键是要自己拍好片子。其他的,都是假的,是虚名,全是你们这样的经纪人弄出来的噱头。骗谁呢。”
顾姳张着滚圆的眼睛瞪他:“没有我们,你能有今天的别墅住?骗谁呢。”
我告诉顾姳,已经和Peter签了约,他把合约的年限从十年改为六年。
她显得很高兴,对我说:“早就该这样了。你也别再浪费时间了,快点整理吧。”
饭吃到一半,楚鸿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维欧拉?黄好像正在生气。他举着手里的电话,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窗外张望。
他说:“你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说着,那边电话便掐断了,于是他只好匆匆先告辞。
刚才碍于有楚鸿在,顾姳没有说乔奇善的事。现在见楚鸿离开去哄女朋友了,便将椅子拉得离我近些,说:“夏天,小芹应该跟你说了吧,George明年春天就要回美国了。他现在这样的年纪,也不可能结婚,所以小芹和他……”
乔枫打断了顾姳的话,说:“小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没必要瞎操心。”
顾姳有些动气,说:“你知道什么!我们顾家和他们夏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这事情要是弄坏了,小芹伤心不算,还会伤害到我们两家的感情。所以我早说了,这事情在还来得及控制的时候,就应该像掐火苗一般,掐了它。”
想起小芹那晚的眼泪和迷茫,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当初做那样的决定放任她和乔奇善自由发展,是对还是错。因为如果明知道未来的障碍巨大,可能带来的伤害也巨大,那么,作为看过很多分分合合的人,是不是应该及早提醒?就像顾姳说的那样,在爱情火苗还没蹿起来的时候,掐了它。
艾贝蒂开始读GRE和托福的课程了。她打算出国去留学。
做战地记者,一直都是艾贝蒂的梦想,也是她当初报考新闻系的初衷。在台历上,艾贝蒂写下每次考核的时间和分数,觉得很满意。生活一旦有了这个目标与寄托,一切都会不同起来。她和汤姆又联系上了,知道他在南非已经结婚生子。汤姆说很对不起,没有守约。艾贝蒂却显得很宽容,她说可以谅解,毕竟时间和距离是爱情的最大障碍。汤姆给她看儿子的照片,皮肤很白眼睛碧蓝的一个婴孩。艾贝蒂看着,觉得心生出喜爱来。忽然就在这一天,她发现,对于过去,对于爱情曾给她带来的伤害,她竟然能放下了。每到周末,她坐车去原来的大学自习。坐在熟悉的教室里,看年轻新鲜的学生们,她觉得生活虽然很残酷,却也让她在经过后,变得命运丰厚起来。她看见草坪上热恋相拥的大学生情侣,看见毛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