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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情,歪歪晃晃的走过去了……直等三声闷枪响过,鸭蛋头团长使手掌抹抹胸脯,这才觉得略为松快点儿。不过,当他想起就将攻打盐市时,不由又把刚舒开的眉头重新锁紧了。盐市的枪支实力,自己知道得很清楚,旁的甭谈,单就缉私营那个营,就比自己这一团还硬扎得多,能打一场双方都不失面子的火业已算不错的了,缴械?谈何容易?!……大帅他成天泡在鸦片烟铺上,这通电报拍得太缺人味,自己急抓了虾,不得不把三个营长招呼来打打商量;三个臭皮匠,强似诸葛亮,也许他们能拿出些可用的主意。
第一营是团里一个空壳子营,营长以下,只有连排班长没有兵,营长是一根鸦片烟铺上闻名的老枪(指吸毒很久瘾头极大的人。)每天得烧上一二十个泡儿,(一个泡儿就是一袋烟。)一个时辰不睡烟铺,就它妈涕泗交流像死了亲娘老子一样;闹营闹过一两个时辰,进了团部就大发烟瘾,呵欠连天,垂头颓颈,连团长讲些什么全没听进耳朵,那还有什么主意好拿。
第二营长倒是个不抽鸦片的,而且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除了偶而找找堂子里的姑娘,舍死忘生的把看家本事全用在床上。不过那还都是从前的事,自从见不得人的暗疮发作以后,走路也得双手捧着子孙堂,一脸悔愧的神色,所以连这点儿褒贬也没有了。不过对于床下的开战有些摸不到门儿,而且早就打算在出发前请病假了,故此也就不方便表示什么。
“你总该拿点什么主意了罢?”鸭蛋头团长转朝第三营营长说:“你若是再不拿主意,咱们为保脑袋,只有打伙开小差了!”
“依我看,这场火打不得,”第三营营长说:“您知道的,咱们这个团……连着闹过几回事儿了,就好比是一窝野鸟,关在笼子里养得,拔开笼门它准飞光,即使替他们鼻尖上抹糖,告诉他们盐市上有油水,要他们白捡,谁都会抢着捡,可是,若要他们顶着对方的枪子儿去捡,那算是白费心机——天底下,要钱又要命的人多得很,要钱不要命可不多。我的意思是,咱们先着人去盐市,暗里通通气,转告他们大帅的意思,劝他们甭把事儿闹大了,只消把保盐抗税的贴儿撕几张,交卅来杆破铜烂铁的土造枪铳,咱们拍个电报呈上去,大帅他一乐就没事了。……这是双方不失面子,和气生财的做法。”
“嗯,不错,嘿嘿,和气生财的做法,这和……气……生……?——不成!”鸭蛋头团长把一脸肥肉笑得抖抖的,忽然一家伙又冻住了:“我说不成!盐市上既然撕下脸来,你不咬他,他准会掉头咬你,若想使他们买账,非亮亮军威不可,中不中,猛一冲,冲了再谈,盐市上尝过滋味,话就好说了!”
“要冲,可也不能单冲。”第一营营长吞了两粒羊屎蛋儿似的干烟泡儿之后,挤着眼说:“非得请人来帮打不可,虽说要先花些本钱,但是若能攻开盐市,十八家盐栈替它掠个精光,那可就……一本万利了!”
“论及帮打,非找朱四判官不可。”第二营营长说话时,两只手在桌子底下没命的搓着裤裆,好像他那黄呢马裤上落了一粒烟灰,不搓就会烧出个窟窿那样忙法。
鸭蛋头团长原对帮打满有兴致,伸长脑袋在听,一听说朱四判官,叹了口气,把脖子又缩回去了。“我的老天,我它奶奶花不起那多钱!那位人王,有理没理钱朝钱,狮子大开口惯了的,非到万不得已的辰光,我不当那种冤大头。……如今咱们不论打得打不得,先把架势摆开,试试再讲,好在这跟盐市只隔一条河,怕兵勇们临阵脱逃,咱们可挑一个连出来,架起机关炮督战,谁跑就剃他的头!”
“行!这督战官我干了!”第一营营长说:“我回去吩咐弟兄,把烟铺抬上河堆,烧它几个泡儿,跟您躺在那儿督战。”
“我的兵由副营长带上去开战。”第二营营长说:“若有胆小畏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