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颠了车,太太要整整容……来到一间极精致的接待室,丫头与店中仆妇伺候凤梅洗手匀面……趁店中人都不在跟前的空当,荷生劝诫凤梅:“咱们将军不爱施威,私宅不设副官、勤务兵,您出来显不出个军威……既如此,咱们更应谨慎从事……”凤梅尖刻地说:“少给他圆谎!咱们心里都明白,那是怕他不在的时候,我恋上副官,要么拿勤务兵解闷儿!……也怪了,他就不怕你……我也是看见你就起腻……我算是当上尼姑了!”荷生说:“您这话罪过了!”凤梅先瞪眼:“那怎么着?”又斜眼一笑:“哼,我今儿个还真要罪过到底了……”店主引领伙计送来若干绸缎样品,凤梅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先一样来一匹,明儿个送到就成!”……
……出了接待室,在店堂里,店主陪着他们,遇到若于熟人,相互招呼着……凤梅忽然挽起荷生胳膊,很亲热的样子,荷生大惊,店主与众熟人亦大觉意外,凤梅却朗声说:“我算是终生有靠啦!去哪儿也离不了你哟!”……
……三楼佛堂中,荷生向表姐汇报凤梅的反常行为,将军正配谅解地说:“你我之辈,当然难懂……不过,他一去就这么久,音信模糊,你细想想,凤梅那么个妖精,她怎么打熬得住?连个垫背的都找不着!唉,花心痒痛啊……阿弥陀佛!……”
……二楼卧室中,凤梅从床上跳起,春心荡漾而无可排解,跑到窗前,猛推窗扉,窗外树影婆娑、花径迷离……她忽然转身披上大披风,跑下楼去……
……荷生去往花棚,旺哥不在所住的小屋,遂进大棚寻找旺哥……惊讶地看到,旺哥拿着大顶,在花盆间倒立行走……旺哥恢复直立,趋前问候,他上身光着膀子,荷生先责他“成何体统”!旺哥解释,因为这花棚里生着地炕,“您多呆会子也穿不住衣服”,再,拿着大顶巡视盆中植株,是他的习惯,这样能看清花盆中的根须是否健康……荷生问他:“你今儿个怎么跑天桥去了?你出府怎么没跟我告过假?”旺哥解释说:“实在是因为今天一早倒完几十个盆。这左膀子后头酸痛得狠……我是去找您告假,怎奈您已经陪太太出去了……我这是老毛病了,每犯,哪个大药铺的膏药也不顶用,必得到天桥,从大狗熊的摊上求,贴了方好,这不,午巴晌贴的,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转动身子让荷生看,左肩后果然贴着一帖膏药……荷生手指触到旺哥皮肤,不禁说:“怎么你身上这么凉?”旺哥笑说:“火力壮的人,身子反比常人凉不是!”荷生已热得满头大汗,揩汗说:“这儿我没法子呆,快跟我出去!”旺哥这才找褂子披……
……荷生和旺哥出了花棚,夜空中传来风琴的声音……
……空荡荡的大客厅中,凤梅睡衣外罩着大斗篷,坐在风琴前,如痴如醉地奏出《凤衔梅》的旋律……
……佳音频传,帅爷一方终于大胜。将军就要回来了……在预定到家的那一天,荷生让旺哥在楼前用一品红、串红、鸡冠花、大丽花等堆出了一个庆功的花山,又在大小客厅及走廊中布置了多种盆花,凤梅对旺哥培植出的英国五彩月季甚为满意……餐厅中,按凤梅的意思,布置出了西餐格局……但是在预定时间,到达的并不是将军而是将军派来的副官,称将军因故改在明日此时归来,“铁定归来”……凤梅怨怒无处发泄,喝斥丫头,责骂仆妇……她回到卧室,看到一盆倒挂金钟,嚷道:“是些什么钟?!一点儿都不准时!”捧起来就往窗外扔,没想到旺哥恰从楼下过,竟一把接住了那盆花,凤梅俯望,先是惊奇,然后仰颈大笑……
……入夜,凤梅孤身难眠……
……月黑风高,凤梅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出那座楼……她来到院中一隅的平房前,叩一扇门,门内警惕地问:“谁?”……门刚开成一条缝,她便闪了进去……
……那是荷生住的地方,荷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