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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阿尔法城不允许人有很深的感情。所以那里没有爱情什么的,矛盾和irony③也没有。事物全部使用数学式集中处理。”
薰皱起眉头:“irony?”
“人对自身、对属于自身的东西予以客观看待或反向看待,从中找出戏谑成分。”
薰就玛丽的解释想了想说:“这样说我也不大明白。不过,阿尔法城可存在性交?”
“性交存在。”
“不需要爱和irony的性交?”
“对。”
薰觉得滑稽似的笑道:“这样想来,同这情爱旅馆的名字相当吻合。”
一个衣着得体的小个子中年男客进来,坐在吧台一端,要了鸡尾酒,小声和领班说话。看样子是常客。平时的座位,平时的饮料。以深夜都市为栖身之处的莫名其妙的男女中的一员。
“你当过女子摔跤手?”玛丽问。
“啊,当了很长时间。 长得牛高马大,又能打架,上高中时便被选中了,当即胜出,自那以来一直是丑角。头发弄得金灿灿的,眉毛也刮了,肩膀上甚至刺了红蝎子,还时不时上电视来着!香港台湾的比赛也去了,还有了‘当地后援会’那样的团体,虽说不大。没看过女子摔跤吧,你?”
“还没看过。”
“那可不是个轻松买卖,最终弄坏了脊背,二十九岁那年退下来了。我这个人不懂耍滑头,全都实打实地猛打猛冲,结果身体搞坏了。再结实也有个限度嘛。我这人天生做不来滑头事,也许算富有敬业精神,观众一大声捧场就来劲了,不知不觉干过了头。现在只要连着下雨,后背就紧一阵慢一阵地痛。那种时候,只能什么也不做,一动不动地躺着。”
薰发出“嘎吱嘎吱”的大声转动着脖颈。
“人气旺的时候钱也赚了,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地夸奖,但退下来后几乎什么也没剩下,分文不剩。给山形④乡下的父母盖房子尽孝倒也罢了,可后来又是帮弟弟还赌债,又是花在不怎么认识的亲戚身上,又是投在银行业务员拿来的莫名其妙的项目上……钱没了以后,谁也不靠前了。这十多年自己到底干什么了呢?这么一想,当时真是灰心丧气到了极点。没到三十岁身体土崩瓦解,存款是零。正发愁以后如何是好的时候,在后援会时认识的现在的社长问我当情爱旅馆的经理怎么样。说是经理,你也看到了,其实一半是保镖。”薰喝干杯里剩的啤酒,看了眼手表。
“那边的工作不要紧吗?”玛丽问。
“情爱旅馆这地方,这个时间最轻闲。电车已经停了,现在进来的客人几乎全部过夜,不到早上不可能有像样的动静。正式说来还是上班时间,但喝一杯啤酒也遭不了什么报应的。”
“工作到早上,然后回家?”
“在代代木也算租了房子,可回去也就那么回事,又没谁等着,所以往往睡在旅馆休息室里,起来直接工作。你往下怎么办?”
“找地方看书消磨时间。”
“跟你说,如果愿意,就在我那儿待下去也行。今天没有住满,可以让你在空房间里住到早上。尽管一个人住在情爱旅馆的房间里怪冷清的,但睡觉没问题,床也够大的。”
玛丽微微点头,但她主意已定:“谢谢。不过我想自己总有办法的。”
“那就好……”薰说。
“高桥在这附近练习?乐队的练习?”
“啊,高桥么?就在那儿一座大楼的地下室里 ‘吱吱哇哇’弄到早上。不去瞧一眼?倒是吵得要死。”
“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唔。不过那小子人绝对不坏,有可取之处。看模样是流里流气的,可骨子里却意外的地道,不那么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