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蛭
该你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我全让你知道了。现在……”参谋长稍稍停顿了一下,拿斜眼打量了一下肖天放,抓起手枪再一次重重拍在肖天放面前,接茬说道:“现在,你要么先打死我,要么打死你自己,要么替咱全联队几千个弟兄,也替朱指挥长去除了那一对狗娘养的。三条路,随你挑!”
肖天放浑身上下本木地胀。嘴里干得要冒火。他愣怔了好大一会儿,回答道:“我想……最好还是不使枪来干这档子事……您说呢……”
九点了,白老二还没来电话。朱贵铃有点急。想打个电话过去催问一下。几次走到电话机边上,想想,又走开了。他对自己说,沉着点儿,不能在白家哥俩面前失了身份。既然说好,由他们那边先来电话,就得稳住点儿劲,等着。作为一个指挥长,应该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但这一段,他满脑子是“白家”,是“铁路”,是“商务专利”,是随着火车一声鸣响,在阿达克库都克可能刮起的种种旋风。
霍庆庆在任时,曾给城里许多头面人物家拉了电话线,就是不给自家拉。他们都瞧不起背着一卷狗皮褥子扒火车拽着驴尾巴来到老满堡的这白家哥俩。不愿跟这哥俩来往,但又躲不开他俩,更压不住他俩。十多大前,朱贵铃下令给白家培拉专线,还给白家下属的各厂家商号、工程所、建筑事务所,安了十部分机。他几乎每天都跟白氏兄弟通电话。他似乎比他俩更热衷于这条铁路。他知道印度比中国更穷,但印度的铁路总长度却远远超过中国。他是学工程的,他太清楚“火车一响,黄金万两”这句话的可效验性了。他太渴望制图板上那精细而标准的线条组合和数据推算,太不希望磨死在正步走拉枪栓那单调呆板枯燥的操练中。
白老大约请各方要人到白家湾坐席,举行一个盛大的开工仪式。他俩准备花它个几万几十万,向各方显示一下白家雄厚的实力和决心,以争取支持和信用。摆酒席。三番四火。唱大戏。包下后斜街所有的堂子院馆。还准备干个新招——游猎。在白家湾以北二十公里处荒原上,用树篱子围出一块几平方公里大的地块,赶进黄羊和马鹿去,供宾客射杀猎取。扎起帐篷,带上女人,在里边玩个三两天。
有两件事,白家哥俩要请朱贵铃帮忙。一、要请他在请柬上联合署名。白家兄弟担心单有他俩,还请不来某些要人。二、请他派人手准备围猎场地,向要人们提供围猎用的枪支弹药及有关技术咨询。要人中,有惯于驾车捕猎追杀的,但更多的恐怕还只是在史书上见过。或只是听说过。
朱贵铃很愿意办这两件事。今天白老二约他,就是去北原看地形,初选围猎场地。他已通知了作战室、通讯科和军务处的膳食科、勤务科,各派两名参谋随同。还通知了工兵营营长。他还想把自己那一对五岁的双胞胎带上。他们自从来到老满堡后,很少有这样郊游的机会。
车马早已备齐。参谋们也早在院里待命。孩子们楼上楼下不知跑了多少遍,催过多少遍。只有孩子们的妈妈和姑姑保持着沉静。她俩不去。孩子们由年轻的二小带去。指挥长夫人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给孩子们准备的衣服。食品和饮用水。孩子们的姑姑则一遍又一遍地向二小叮嘱各种注意事项。二小也很兴奋,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大孩子。但她在此刻必须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必须捺住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雷同的絮叨,不断地点头称是。
白家兄弟是出了名的遵守时间的人。一过十点,还不见他们来电话,朱贵铃预感出什么事了。他在电话机边上犹豫着,终于摇通了总机房,让她们给接白家湾。不一会儿,值班的女话务员磕磕巴巴地回答:“白家湾断线了……”
断线了?朱贵铃脑袋嗡地一响。
“什么时候断的?”他紧贴住送话器,大声追问。
“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了……到底多大会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