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三十年呀
右派quot;,他们恨不起来呀,地主是最坏的了,所以叫我quot;地主分子quot;。我也不敢多问。地主就地主吧。这就又当了十年的地主。
我当地主没什么,可我的孩子就叫地富子女了。不能参加民兵,不能参加集会,还不能念书。一直搞到quot;文革quot;完了,都没上学。
这武装部长说,你们记好了,第一是不准乱说乱动,第二是不准委屈,第三是家里来客要先登记后汇报,啊!还要我去开地富反坏四类分子会。开会倒不难,每月才一次。一到先点名,治保主任往上边一坐说,quot;哎,你们汇报吧,有什么事没有,自己说说。quot;他消息很灵通哪。这个四类分子,你昨天干什么了,你那天怎么怎么样,训一通。我算不错,基本没挨过骂。我改造态度一直都是最好的。不是瞎吹牛,后来还叫我当四类分子组长,念报纸。农村人都不会念报,我当然行,高级工程师哪能不会念报,还叫我带着quot;请罪quot;。请罪这玩艺,我更有经验啦,鞠躬要双数,是不是。
当quot;右派quot;搞到农村没饭吃呀。那物质在大城市想象不到。这儿一人一亩地,一亩当时只八百斤,还是早稻晚稻加一块儿。从中要拿出公粮、种子粮、饲料粮、还有超产粮,剩下的就没啦。公社规定二百斤基本口粮,这二百斤是毛粮,只能落七成,再有就是算工分了。一个壮劳力最多一年五百个工。你不够呀,贫下中农还不够吃呢。多亏我成quot;老右quot;有过锻炼,能干呀,一年能干到六百工,不过叫老婆孩子们-分摊就够劲啦。
钱呢,更苦了,没一点来源。你工分一年结算顶多一百多块。可我的小孩多,还得拿钱买口粮,一扣就全没了,还要欠。四类分子不能欠。不能欠最后还是欠着。在农村首先要把人的关系搞好,搞好了全好办呢。我懂点医,会几下针灸、艾灸、拨火罐啦。这个成分不好也出不了事。耳针能扎,心脏穴位不能随便扎,我都看好了的。一般头疼、伤风,扭一下,敢治,也能治好。治病不要报酬,跟人家关系不就搞好了吗。还有一个,我一下乡就看出农民要有点钱就得养猪,可是猪瘟一来马上坏事。我找个兽医拜师,唯一就要点青霉索,在猪耳朵后边二指宽地方打-针;很快就好了。公社只有一个兽医,那地方大呀,一个人走不过来,谁家猪病了就叫我去。我寄点钱给城里的朋友买药寄来。人用的青霉素也行,还便宜,八十万单位一角钱、八分钱,一次买一二十支。人家夜里喊我夜里去,早晨喊我早晨去,这么一搞和人打交道就好多了。后来大队支书、治保主任对我都有笑脸。经我再三说明,我的成分是quot;右派quot;,不是quot;地主quot;。七五年他们给我开个会,宣布我不再是地主。这就等于落实了一半。农村人不知什么quot;右派quot;不quot;右派quot;,搞不清楚,糊里糊涂,对你就两样了。
我的技术可完全使用不上。你有长处,可是人家讲阶级路线呀。有次修大堤,打好土,要压滚子。那么大个轱辘滚,你这边拉,他那边拉,拉不动,我说你们那劲没使到一块,我来打号子好不好。我是搞过铁路的,现场上桥梁、墩子都搞过这个。我一叫:quot;拉--起--来--呀quot;'一齐使劲这就拉起来,蛮好。这时有个队长,他是党员喽,突然想起来,不行,不能听他的,我们贫下中农不能叫阶级敌人指挥呀。不行就算了。可人有能耐就想使呵,是不是。七三年,我们公社书记要修水库,他想人家华国锋原来是湖南一个地委书记,修过一个灌溉渠,有名了,毛主席调他到中央去了。他就把人叫去,在一个大山下边挖挖,培一条坝,存水,也搞水库呀。我一看,没水源呀。他说下雨水打山上流下来。我说这叫quot;汇水面积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