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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一定从北京赶来!”

    范汉儒笑着——眼里涌出激动的眼泪。

    陶莹莹好象是哭了——不,那也许是天上降下来的雨滴!

    一切都朦朦胧胧:天,地,田野,车站。就在春雨潇潇之夜,我登上了北行的火车。

    三年、整整三年,现在,列车又停在这个小站上了。走时,蒙蒙春雨送行;来时,飘飘雪花迎接。我是多么想在这儿下车,去寻觅一下我留在这块土地上的脚印啊!但是范汉儒在河滨小镇焦急地等待着我——我想起了信里夹着的那根翎毛。

    火车又缓缓地开动了。初雪还在徐徐地飘落。

    我望着车窗外团团旋转的雪花,心里也象卷起了旋风。我不知道在他和她之间,一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幸:范汉儒真地沾染了世俗习气,处境一变一切都变了?这不太可能。那么说是陶莹莹抛开了“六点钟”,心上有了“七点钟”“八点钟”了?似更缺乏依据。

    我百思不得一解,重新从背包里拿出范汉儒的“鸡毛信”。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并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惊异地转过脸来:“汉儒,是你——”

    “我串了好几个车厢了,”他喘着气说,“终于找到了你!”

    “为什么不在河滨小镇等我,而在中途上车?”

    “一言难尽。”他快快不快地叹口气,“还是让我先看看老朋友吧:叶涛:几年不见,你的脸胖了一圈。”

    “你可瘦多了。”我凝视着他,“惟独大脑门还是不显小。”

    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掸掸肩头上的雪水,坐在我对面的铺位上:“我的心乱极了,想不到真是一场梦,虚幻的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话使我深深吃惊。

    “我考虑当着她的面,很多话不太好说,就到前两站来登车找你。”他拿起我放在小桌上的茶杯,把半杯茶咕噜噜地灌进肚子,掏出手绢擦擦嘴唇,沮丧地皱起眉头说,“一句话——我们只能当个‘同路人’!”

    我马上火了:“到底还是你见异思迁了!你……”

    “你听我说嘛!”他急忙打听了我的话,“我们相处了多少年了,你看我是见异思迁的人吗?我要是那样一个两条腿的动物,何必留在这漫天风沙的黄河套?”

    “那么说,是她变了?”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她还是过去的她。”

    “你是在搞什么名堂?”

    “老弟!说来活长。”范汉儒掏出一盒“大光”牌烟卷,从中抽出一支点着了, “从你走了以后,我就照你给我出的主意办;我不断地给她鼓劲,要打消她的自卑感。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蹲过监狱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忧郁症。何况她又是个女人,筋骨总不如男人硬。我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去碰撞她的伤疤,以免伤害人家的自尊心;好让她挺起胸膛走路,直起腰杆作人。老弟!我在这方面付出的心血,真不比我教外语付出的少。可奇怪的是,一直没见多大成效。总象有什么重大事情,压在她心上似的,她常常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我心里暗暗纳闷:莹莹是怎么了?也许她心里还有更大的隐痛没有吐露出来吧!”

    “我几次想询问她,都把话咽了回去。我想,爱情的力量无坚不摧;早晚有一天,她会向我倾吐出来的。因而我装作视而不见,用一个男人所拥有的全部热力去温暖她那颗心。她很感动,对我也很体贴,公休天她从农场跑到小镇上来,为我拆洗被褥,收拾房间,就是闭口不谈结婚问题。”

    我说:“我们的年龄都不小了!是不是……”

    她总是转移话题:“学生的外语作业本在哪儿,我帮你批改吧!”

    我说:“叶涛的孩子都二十多岁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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