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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玩艺儿。”

    “是的。‘百团大战’时,从被我击毙的松本身上搜到的。”

    “一直带在你身上?”他漫不经心地问我。

    “嗯。”我点点头。

    “牛耘同志,你信它吗?”“它”当然指的是小铜佛。

    “革命军人怎么能信佛呢!”我说,“我本来想把这小玩艺送给人。可人家又归还给我了。这次子弹打在它身上,完全是凑巧。”

    “参军前你——”

    我立刻回答:“农民,黄土高坡上的赤贫。”

    “要警惕呀。牛耘同志,我们打天下的目的,可不是李自成进京,是彻底摧毁 ‘三座大山’,是去当人民的公仆。”田政委好像从这个小铜佛身上,发现我身上的某种杂质似的,十分委婉地对我提出忠告。

    春桃,我的老伴,我当时无法对首长说:我贴身口袋揣着的不是佛,揣着的是桃花渡的记忆,揣着的是春桃那颗祝福我一路平安的心。但对首长的隐喻和暗示,我又不能不表示个态度。便说:“感谢首长的提示,革命军人是无神论者。我牢记在革命成功后,将它送入抗日战争资料馆。我还要将首长的教导,铭刻于心:‘不当闯王,只当公仆!’”

    田政委颇有兴味地在掌心翻看着那个小玩艺。“你看,佛脚下还刻着日本军人的名字呢!日本军人一般都带有瓷佛。这尊小铜佛属于家传,我能断定,你击毙的一定是个军官。”

    “军衔大佐!”

    “死鬼没能保护自己,却保护了我们的团长!”田政委哈哈大笑,“说不定前生和来世,跟你有什么缘分哩!留下它,当个纪念!”

    田政委这几句幽默的话,逗得病房伤员,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还要上其它病房去探视伤员,离开我的病榻之前,他再一次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你姓牛,我姓田,我也参加过‘百团大战’,看样子咱俩缘分也挺深的。你知道,没有牛拉犁,就播不下去种子;没有田给牛耕,牛活着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让你这头牛和我这块田,一齐为新中国播种收获吧!假如你我命大,将来一定会有见面的一天!”

    老伴儿,我打了几十年的仗,见过那么多死尸,我没流过泪;可是田政委那番既亲切又富有哲理意味的叮咛,使我眼圈发红了。记得我直溜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他个儿并不高,但在我心目中,他的形象无比高大,直到他走出我们这间伤员病房!

    当时,我真想把这尊救我一命的“护身佛”,顺手扔到窗外。但你在桃花渡的渡船上对我说:它就是你。我把本已扬起的胳膊,又收拢回来,我没有理由把你和它一块抛在那养伤的驿站。

    真是被田政委言中了。可是这个亮亮的小玩艺,给我们牛姓一家,带来了不少的故事。老三牛怕的行为,是由它引起的;老大牛勇和家里的冲突,也有它在从中作怪;老二牛放的放荡不羁虽和它没有直接关联,但九曲连环中的一环,也和它有所连接。你看,这小玩艺既救了我的命,又赐给人间无穷尽的烦恼;它既导演生命的喜剧,也导演家庭纷争的悲剧!难道这个死道具,真他娘的有鬼神戏弄活人的灵性吗?春桃!

    小迎春身子翻转了过去。是不是她翻身时碰撞了你?还是我无声的独白,拨动了你心上的那根弦子?反正你醒了,我感觉你在为迎春掩着踢开的棉被,然后我听见那熟悉的拐杖拄地声,“笃笃笃”地渐渐远去。忽而,那声音又由远而近,你又折身回来,“堂啷”一声,这是瓷盆碰击地面的声音——我知道了,你是给小迎春去取尿盆。然后,你又走了,笃笃笃笃的拐杖声,把迎春惊醒了,她的眼帘启开一条窄缝:

    “奶奶,你还没睡?”

    你故意不答,好让迎春尽快入睡。

    “奶奶,明天我自己上厕所,您不要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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