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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尿盆了。”迎春下床,解着小手时,对外屋的奶奶说,“爷爷不在了,您腿脚又不方便,我真怕把您累坏了!”

    你还是不搭腔。老伴儿,你的心有时软得像一含就化的棉花糖,有时却也硬得赛过金钢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为别人而存在的人,才有这种秉性和品格。

    迎春见你没有回声,屏气翘足地走到外屋,去检查奶奶是不是睡了。她看见的和我看见的一样,你平卧在床上,紧紧合着双目,一副酣睡正甜的姿态。迎春毕竟太小了,她当真以为奶奶睡着了;然而我却看见了你露在棉被外边的一只脚还没脱掉鞋子。

    她重新回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可是她没有合上眼皮,两眼望着小桌镜框里镶嵌着的照片。满圆的春月,把月光洒在照片上,使照片上的我,显得如此苍白;镜框周围披着的那半圈黑纱,被月光照得更加肃穆。那还是我刚刚入城时的早年遗照,胳膊上系着“军管会”的臂章,挺胸叠肚,气宇轩昂,目光炯炯,俨然一幅舍我谁能拯救中国的神态。

    迎春凝视我时,神情专注怅然。我打量我自己时,觉得有点傻得可笑。记得,我在拍下这张照片时,背后还留下一行小字。上写:牛耘,你要记住,革命不是闯王进京,是为了给人民当公仆。这几句话是田政委的赠言,我把它当成我一生的行为准则。当时,我把这个问题想得像人走路那么简单,只要事事先人后己,事事出以公心,这个标准就是不难攀登的珠穆朗玛峰。

    是的,我和春桃都以此来当尺,不断丈量着自己,做到了无愧于革命,可是我昔日那些战友呢?解放前以何来告示我的田政委呢?还有……

    迎春睁得发酸的眼皮闭合了,我披挂黑纱的肖像,随着她撂下的窗帘,而在我面前消失。不看见自己也好,眼不见心净,省得我去掂量一些人到底是当了“公仆” 还是当了“老爷”。蜗居在迎春的眼窝里,我也应该恢复七岁时的稚嫩,七岁时的童心,七岁时的思维,七岁时的向往!

    昨天——就在昨天,我不是跟随着迎春,返老还童了吗?早晨,迎春所在的小学,去城市的远郊去踏春。我认识这个地方,是修复了不久的慕田峪长城;昔日我来到这里只觉得它木呆而苍老,烽火台一座连着一座,远看就像一个个皇帝玉玺印章的排列:从秦始皇到汉武帝……近看却像一台台现代化的冰箱,苍凉的中国历史,都在里边冰冻住了,成了一个个不会说话的古木乃伊。

    可是在迎春的眼里,它巍高而雄浑。陈老师在对孩子们讲长城故事的时候,一排北返到北国草原的雁阵,排成人字形,正飞跃过长城的巅峰。

    “大雁——”

    “大雁——”

    孩子们跳着、叫着。他们向大雁挥手,他们向大雁问安,他们向大雁祝福。陈老师不失时机的对着雁阵,教孩子们唱一只歌:

    雁阵雁阵有秩序

    它们永远排着队

    一会儿排成人

    一会儿排成一

    之后,陈老师就告诉同学们,要有秩序地爬长城,像雁阵一样,以免掉队。

    是什么吸引了迎春?是长城脚下那一簇簇的金黄。她朝那一簇簇金黄走去,走近了才看清那是早开的迎春花。

    我真想告诉她:这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这黄灿灿的花朵,爷爷给你起了这个名儿,期待着对你一生的祝愿。

    迎春走了过去,顺手掐了一束。她把花儿放在鼻下,嗅着它那淡淡的幽香。一个放羊的山村男娃,赶着一群绵羊到小溪边来喝水,迎春隔着潺潺的小溪,问那男娃说:

    “这花儿叫什么名儿?”

    男娃一口山音:“野迎春!”

    “哎呀,我就是它!”

    男娃的山音更响:“你说啥哩?”

    “我叫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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