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了喧哗声:“什么,放假?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放假!”
“学校还让不让我们复习!”
“别吵!别吵!”马文生摆摆手,“历年都是这样。复习好坏并不在于这三天,这也是劳逸结合,回去好好休养,3号来了,精力充沛点儿,一鼓作气拿下高考。好了,放学后……许红康、徐文焯、杨辉……你们七八个人留下来安排考场。”
“不回去,不回去!”老马一走,底下便嚷嚷开了,“回家三天,功课得忘三成……三成啊!同学们——分数有多少!”
“同学们!”徐文焯快步走上讲台,“机会是自己创造的,要我说,每个考场只用30张桌子,多出来的,咱们搬到操场的树荫底下,在操场上学习。好不好?”
“好!”众人异口同声大吼,接着一哄而散,分头行动。
孟超然沉默不语,这些日子来,他总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激动和恐惧,就像战士上战场前想留下家书一样,他总想找个最亲切最温馨的人倾诉一番,可……能有谁?清光如冰,小萱如梦,父母如刺……弘扬,也是心头解不开的伤痛——姥姥?他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飞回南台。
他打定主意,默默地拿了几本复习资料装进背包。林芷霞总是关注着他,一见这举动,赶忙过来问:“你还是想回南台吗?”
他点了点头,林芷霞一脸忧色:“快高考了。”
“正因为这个。”他说,经过病中她细心照料了他两三天,后来又日渐密切,他已经慢慢感受到了一种负担,“每个人都有一个真正的归宿的。”
“归宿……”她念了几遍,问,“你的归宿是在南台?”
他点点头:“一个伤心地。”
她笑了:“伤心地有什么不好?只要有归宿感就行。像我,连这样一个伤心地都没有。”
“会有的。”他随口说道,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当,忙说,“会有一个能够让你产生归宿感的如意郎君、白马王子。”他笑了笑,“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总会有的。”
林芷霞突然脸色苍白:“你……希望他在以后出现吗?”
他愣住了,突然明白了,完完全全地明白了,一刹那间心潮如惊涛怒卷骇浪狂涌,但瞬间便平静了,麻木了,如一口枯井,如一层枯皮。他说得很慢很慢:“曾经,我对过去很害怕,对未来很怀疑。过去我无法负责,未来我无法把握,我只能珍惜我的现在。可是现在带给我的是什么呢?你也知道。芷霞,我告诉你,你记住:过去是一场梦,未来是一个谜,现在,是一场欺骗。”
他默默背上了背包:“现在,你看到的是它的幻象,它在欺骗着你的眼睛。”
他没有勇气再看她的脸,垂着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教室里,纷乱的身影中,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宛如被高山抛掷在水流中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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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脸上又添了几条皱纹。最幸福的笑意,只能更令人感到难过。已是黄昏,舅舅们没交电费,被停了电,屋里一片昏暗,孟超然点上只蜡烛,放到姥姥面前:“快要高考了。”
姥姥把面条切得很宽:“吃好点儿,别坏了身子。姥姥这里也没啥,就是鸡蛋不缺,待会儿给你煮一些。上考场去,饿了就吃几个。”
他想笑,没能笑出来:“我怕考不上了。”
“考不上有啥?”姥姥一边忙碌一边说,“别学王兴茂那孩子,考不上就不回家了。在外头混不好,家里人还能不当你是自家人?说来兴茂爹五十岁的人了也不懂事,自个儿的孩子也不心疼,说啥考不上丢村里的人。村里丢啥人了?前年他侄子偷东西叫判了刑他也没觉丢人,考不上大学倒丢人了!小超,安安心心地上学,考不上也好,听你爸说考上了还得跑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