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朝见老佛爷
竹……
碃眼子塌方,六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满脸血迹,满身泥浆,状态极为悲惨。大家静静地站在一旁。管粮、管水、球子、卢汉等人走过来。管粮边走边说:卢汉,你带几个人,把他们厚葬。再到账房去拿银票,派人分别送到各家,把善后的事儿处理好。
文案急匆匆跑过来说:代总办,黑龙江将军府发来电文,说朝廷电谕,命已经铸成金条的一万两黄金即刻送往北京,由协领亲自押送。协领周光宗,已从齐齐哈尔前来漠河,人到交金。
管粮灰头土脸地走进院子,捧起一把干净的雪擦着脸,突然看到自家的烟囱里冒着烟,屋里冒着热气。管粮纳闷,边用袖子擦脸边向屋里走去。他走进屋里,见炉火燃烧着,锅台上放着小半盆玉米面。管粮打开锅盖,水在滚开着。雪竹一撩门帘,从里屋走出来。管粮猛然看到雪竹,吓了一跳,手里的锅盖掉下,砸翻了面盆。雪竹看了一眼管粮,上前收拾面盆。管粮也慌忙帮着收拾,他低头看到雪竹脚上的一双鞋,已经磨得残破不堪,就起身将雪竹一把拉进里屋,摁坐在炕边,拿出一双自己的鞋放在雪的脚下说:换上!
管粮拿着盆,在水缸旁舀了瓢凉水,又从锅里舀了瓢热水,伸手试试冷热,端盆走进里屋,放在雪竹脚下:来,洗洗脚吧。雪竹不情愿地说:不,不!管粮不由分说地拉过雪竹的脚,脱下鞋子,伸手给雪竹脱袜子。雪竹的脚下意识往回一抽,疼得“哎哟”了一声。管粮心疼地放慢动作,将袜子脱下,看脚上布满冻疮。管粮轻轻给雪竹洗脚。雪竹眼泪滴在管粮的手上。
饭做好了,二人坐下吃饭。管粮注意到雪竹的手有些粗糙,问道:这两年去哪儿了?怎么活过来的?让你受委屈了。雪竹眼圈儿红了:我爹已经被杀,你家的仇也算报了。管粮说:当年杀俺爹也不是你爹的本意。到底是谁杀了老人家?雪竹掩饰道:天黑没看清楚。噢,我再去给你盛碗粥吧。
雪竹拿碗盛粥端着回来,看着管粮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你好像有心事啊?管粮说:朝廷又要金了,一万两啊!一两黄金一条命!今天矿上又死了六个弟兄。我们拿命换来的黄金,送进宫里,都变成了胭脂水,真憋气。雪竹说:那你想怎么办?这黄金难道你想阻运?
管粮将手里的筷子“啪”地一下扔到桌上:男人这一辈子也该做点惊天动地的举动,哪怕只有一次!这黄金,我让它运不成!雪竹注视着管粮少顷:你知道我爹和全家人,为什么遭难吗?我爹从山东调任户部度支郎中,专管钱财军饷。光绪十二年,皇家兴建北海、中海、中南海。半年后,又建颐和园。这都是用的海军军费。我爹坚决反对,说列强入侵华夏,都是从海上袭来,应该加强水师,万不可动用水师军费去建皇家园林。皇上不敢准奏。此事被人密告给慈禧太后,太后下旨把我爹关进大狱,受尽酷刑,流放塞北,我娘也受牵连被抓入狱,害得我成了没有家的孤女!……
管粮气愤道:昏庸无道!雪竹说:军费被挪用,北洋水师想买军舰没钱;西洋鬼子又不断从海上入侵;东洋鬼子的舰队也在中国海面逞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大海战!可朝廷却依然故我,腐化享乐。这么多黄金,不去强国强军,却供老妖婆和后宫粉黛,拿着去法兰西买胭脂,买香水。真是令人齿冷心寒啊!
管粮说:这么说,无论从私从公,这些黄金都不该送进宫里!不过,阻运黄金就是违抗朝廷,会掉脑袋的!雪竹问:怎么?怕了?管粮说:不是我怕了,俺担心这事一旦做出,就会有很多弟兄跟着流血掉头!
雪竹理解地点了点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这些金子要是能用到正道上,会强军强国,让更多的人不再流血掉头,我看值!管粮,就是真到了这一步,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
管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