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背后捅了刀子又充好人,书记说,“你就当他是好人。”
感到一阵轻松。自上次她无意间将范建国对除麻雀的议论捅出去后,时常感到内疚。今天终于能有机会为范建国说几句话了,心里平静了许多。她知道此事是厂长李宪平处理的,恰好他本人也在,所以更使她增添了几分勇气,讲出了要说的话。
“看来这是陈大广播对本人有意见啊!”李宪平听了她的话心里高兴,却故意虎着脸作出很不满的样子,他本想说,“为右派分子说话,你的阶级立场站到哪里去了?”又怕玩笑话说重了,真让她受不住,才改了口。
“哪敢对厂长有意见呀!我们一个小工人。”陈爱兰小声嘟嚷了一声。
邹晓风微笑着说:“小陈,你先回去吧。领导上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目送走了陈爱兰,他“嘻嘻”地笑个不停,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着对方。
李宪平说:“你有什么好笑的,我到觉得她说的是实情!孙广财……”
“嘿,嘿,今天咱们换个话题,先不说孙广财打架的事。”邹晓风挥手切断了对方的话说,“我知道你不愿提你个人问题,但我这做老战友的的不能视而不见。你就没觉出小陈对你有点儿意思?只要你点一下头。下面的事我来办……”
“你搞什么名堂?这不可能!我是个废人,没资格谈婚论娶!咱们说点别的好不好?”李宪平显得有些激动。
他不愿涉及这个话题,朝鲜战场上的一仗,使他丧失了男人应该有的那种功能。这一情况,全厂只有邹晓风和厂工会主席潘树仁清楚。厂内小范围的人只知道他腰部受过重伤,是个伤残军人。至于他为什么三十出头尚未成家,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是因他眼光太高所至。也有人误传说他的家属在农村。李宪平每听到这种误传总是喜欢将错就错。
“要我说,你完全有这个资格!你是为谁啊?为保家卫国!”邹晓风的表情显得异常激动,话像是嘶喊出来的,但声音不高,却极有力量,“这种例子有啊,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特等残废军人,下半截全没了,不是照样有姑娘爱吗!与之相比你又算什么?我敢保证,如果将你的实情告诉她,小陈会义无反顾爱上你的。那可是难得的好姑娘啊!”
“正因为对方是个好姑娘,我更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不公平!不人道!如同过去的皇帝老儿非要把一个个的男人弄成太监一样,是以势压人!我怎么能那样做呢?”李宪平深知老战友旧事重提是出于一片忠诚,所以他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反驳的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不料,李宪平的态度反而使邹晓风产生了某种误解,他嘻嘻笑道:“我看这事也不能全由着你的性子来,帮你成个家,以便将来你老了,也好有个人照顾你,这也是组织上对你应负的责任,我这个做党支部书记的……”
“老邹,你给我听好了!”李宪平听出了他要说的意思,不等对方说完便猛的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邹晓风的脑门,一字一板地说,“要是不经我的同意就找人家谈这件事,我会恨你一辈子!我说是恨你一辈子!你听清楚啦?”
李宪平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样子变得十分可怕,没人敢说那话是随便吓唬人的,这大出邹晓风的意料之外。无私的赤诚,火热的激情,仿佛一下子被冰水浇灭了,邹晓风呆坐在那里,木偶一般望着老战友铁青的,变了形的脸,久久无话。两年前,他的爱人高娅慧曾背着李宪平说好了一个农村的姑娘,一个有文化,思想上要求进步的姑娘,对方对能嫁给一个伤残军人一百个愿意,但跟李宪平一说便卡了壳。但他当时的态度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像吃了枪药似的。
两个人如同两尊石雕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彼此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问号,两人的眼光时而对视,时而游离,似乎谁也不想先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寂。下午的上班铃已响过了,广播中的歌曲声消失了,门外也不见有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