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去偏地参与考古发掘工作——然而瑞秋却陷入了梅林症的魔爪,抚养义务很快又再次降临到他们的头上。随着索尔和萨莱日渐衰老,义务的曲线走势上升——然后巴纳之域发生了空难,索尔成了孤单一人——现在他相当疲惫,困倦到了极点。但是尽管如此,尽管在他身上发生了种种不幸,一想到自己照顾女儿的每一天都无可抱憾,索尔还是感到心满意足。
只剩下一天半时间。
过了不久,杜雷神父醒来了,两人吃了些布劳恩带回的各式罐头食品,充作早餐。海特·马斯蒂恩没有醒来,但是杜雷给他连上医疗包后,圣徒开始接收流液和静脉输入营养液,医疗包还剩下最后一个。
“你觉得最后这个医疗包该不该给拉米亚用?”杜雷问。
索尔叹了口气,再次检查了她的通信志监视器。“我觉得不必,保罗。从这上面来看,血糖值很高……营养水平监测结果显示,她简直像刚吃过一顿丰盛的大餐。”
“但怎么可能?”
索尔摇摇头。“也许那该死的东西是某种脐带。”他指了指连在她头骨上的线,连接处曾经是神经分流器插槽。
“那么我们今天该做什么?”
索尔朝这片已经褪成绿色和湛青的天穹凝视了一阵,他们已经逐渐习惯了海伯利安天空的颜色。“我们等吧。”他说。
太阳到达天顶之后不久,海特·马斯蒂恩就被热醒了。圣徒突然坐直身子,叫道:“树!”
正在下边踱步的杜雷慌忙跑上台阶。索尔从墙边的阴影下把躺着的瑞秋抱起,走到马斯蒂恩身边。圣徒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悬崖之上的什么东西。索尔朝上头望了望,但只能看见渐逝的天光。
“树!”圣徒又叫了一声,举起一只长满老茧的手。
杜雷紧紧抱住这个男人。“他产生幻觉了。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他的树舰‘伊戈德拉希尔号’。”
海特·马斯蒂恩挣扎着,想要挣脱他们的手。“不,不是‘伊戈德拉希尔号’,”他干裂的嘴唇深吸人一口气,“树。末日之树。痛苦之树!”
于是两人都抬起头来,但是天空清朗明澈,只有一小簇一小簇的云朵从西南方吹来。正在那时,一波时间潮汐袭来,索尔和牧师在突如其来的眩晕中垂下头。然后潮汐退去。
海特·马斯蒂恩试着要站起身来。圣徒的双眼依然凝视着某个遥远的东西。他的皮肤很热,索尔的手摸着感觉很烫。
“把最后的医疗包拿来,”索尔猛地说道,“按规拟用超级吗啡和抗高热药剂。”杜雷慌忙照办。
“痛苦之树!”海特·马斯蒂恩终于说了出来。“我本要成为它的代言!本要用尔格驱动它穿越时空!主教和巨树的忠诚之音选择了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他努力掰了一会儿索尔的手臂,然后倒回石质走廊地面上。“我是真正被选中的,”他轻声说道,能量正从他身上流失,就像空气从一个泄了气的气球里飞跑,“我必须在赎罪的时刻指引痛苦之树。”他闭上双眼。
杜雷连上最后的医疗包,确认监视器设定在监控圣徒的新陈代谢和身体化学物质的急剧变化,然后激活了肾上腺素和止痛剂。索尔拥抱着这个裹着长袍的人形。
“那既不是圣徒的术语,也不属于他们的宗教信仰制度,”杜雷说,“他用的是伯劳教会的语言。”牧师的一席话吸引了索尔的目光。“那样的话,有些神秘的事就能得到解释了……特别是拉米亚故事中的谜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圣徒在和末日救赎教派……伯劳教会勾结。”
索尔点点头,将自己的通信志套上马斯蒂恩的手腕,并调整了监视器。
“痛苦之树一定是传说中伯劳的荆棘之树,”杜雷咕哝着,望向那片空寂的天空,之前马斯蒂恩一直在凝视的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