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地方。“但是他说,他和尔格被选中,要驱动那棵树穿越时空,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以为圣徒可以像为树舰领航一样驾驭伯劳的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下辈子再问他,”索尔疲惫地说,“他已经死了。”
杜雷检查了监视器,又将雷纳·霍伊特的通信志连了上去。他们试了医疗包的复苏刺激、心脏复苏,还有口对口人工呼吸。监视器信号装置闪都不闪一下。海特·马斯蒂恩,圣徒、树的忠诚之音兼伯劳朝圣者,真正地死了。
他们等了一个小时,怀疑伯劳的这个怪诞山谷中会发生奇迹,但是监视器开始显示尸体在快速分解,于是他们将马斯蒂恩葬在了通往山谷人口处那条小路五十米外的一座浅墓里。卡萨德留下了一把折叠式铁铲——上边贴有军部术语“壕沟挖具”的标签——两人替换着一人挖坑,一人照看瑞秋和布劳恩·拉米亚。
这两人,一个轻摇着孩子,站在一块大圆石的阴影之下,杜雷则颂了些词句,然后将泥土倾上临时凑合的纤维塑料裹尸布。
“我并不真正了解马斯蒂恩先生,”牧师说,“我和他拥有不同的信仰。但我们拥有相同的职业;树的代言马斯蒂恩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做着他认为是上帝的工作,在缪尔的著作和自然的美境中追寻上帝的意愿。他的信念是忠诚无羁的——历经各种困境砺炼,因顺从而坚定,最终,以牺牲为封印。”
杜雷顿了顿,眯起眼睛望向闪着青铜色光芒的天空。“请接纳你的仆从,主啊,上帝。将他迎入你的怀中,一如有朝一日,你将迎我们入怀,这些追随你,却迷路的羔羊。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
瑞秋开始啼哭。索尔带着她四处走动,杜雷将泥土铲上这个人形的纤维塑料包捆。
他们回到狮身人面像的走廊,温柔地将拉米亚移到仅存的一点阴影下面。没有办法为她遮挡薄暮的阳光,除非将她送人坟墓内部,但他俩一个也不愿意这么做。
“领事现在一定已经走过了一半路程,更接近飞船了。”牧师长长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他的前额被晒得黝黑,上面覆着一层汗珠。
“对。”索尔说。
“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会回到这里来了。我们可以用激光切割机救出拉米亚,然后将她送入飞船诊疗室。也许瑞秋年龄的逆时而动也可以在冰冻沉眠中得到抑制,尽管医生们说这不可能。”
“是啊。”
杜雷放下水瓶,看着索尔。“你相信这些会发生吗?”
索尔回视着另外这人。“不信。”
西南面悬崖壁的阴影逐渐拉长。白天的热量凝结得坚不可摧,然后略微消散。南面的几朵云朵飘了过来。
瑞秋在门口附近的影子里睡着了。保罗·杜雷站着俯瞰山谷,索尔走上前,将一只手搭上牧师的肩膀。“你在想什么,我的朋友?”
杜雷没有回头。“我在想,如果我当初不是真的相信自杀之罪,罪不可赦,我会了结一切,给年轻的霍伊特一个生还的机会。”他看着索尔,略微笑了笑。“但是那时,我胸膛上……他胸膛上的线虫,总有一天会让我复活,尽管我自己死活不愿意……那叫自杀么?”
“如果把霍伊特带回现世,”索尔平静地问,“这对他算不算是个礼物?”
杜雷好一阵子没说话。然后他握住了索尔的上臂。“我想我该出去走走。”
“去哪儿?”索尔眯起眼睛看着外边,沙漠的下午蒸蕴着厚重的热气。尽管头上覆着低云,山谷仍然热得像火炉。
牧师模糊地指了指。“下面的山谷。我很快就回来。”
“小心,”索尔说,“记住,要是领事在霍利河沿岸遇到了巡逻掠行艇的话,他最早可能今天下午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