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象迭现
事自有人料理,不需你等费心。趁着年轻,多读些书才是正路。”
谭嗣同轻咳了声,目光聚了孙家鼐身上足有移时,透口气说道:“恕卑职斗胆,大人言语不敢苟同。试问朝中大小官员不下千人,有几人真心用命于国事?读书增智是正路,只最终目的不外忠君报国,置国事民情于不顾,便读遍经史子集、四书五经又有何用?徒装点个人门面罢了。”一语落地,便一向以沉稳见长的刘光第也不禁变色,不安地凝视着孙家鼐,一动不动。孙家鼐为官这么多年,别说像谭嗣同这样的后生小辈,就是尚书侍郎贝勒贝子也从来都是肃肃如敬大宾,言语逊逊如对师长,此时听谭嗣同这般言语,心里直老大不自在。但他毕竟宦海几十载,城府极深,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只将一双古井样的眼睛直直盯着谭嗣同。
“咚——咚——”
沉闷的钟声自交泰殿方向传了过来。孙家鼐依旧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谭嗣同,只目光却已在不自觉间黯淡了下来,发泄胸中郁闷价长透口气,开口道了声:“何去何从,你自己斟酌吧。”说罢转身急步直趋乾清门而去。
阔大广袤的乾清门广场上到处都是赶来朝会的各部官员,直赶集一般热闹。孙家鼐三步并两步过来,见刚毅、裕禄几个正从军机房出来,方暗吁了口气。在滴水檐下拱手见礼,这才发现章京房南边长跪着几个人,领头的竟像是礼部满尚书怀塔布。满场大小官员中,几个正二品的大员“跪候”,而部院小吏倒可以随意活动,孙家鼐半苍眉毛抖落了下:“诸位,这是——”
“要变天了!”刚毅冷哼了声。嘴唇翕动着还欲言语时,只见寇连材脚步橐橐自隆宗门处踱来,遂收了口。
“万岁爷口谕,军机大臣、礼部汉尚书、刑部侍郎李端棻、礼部主事王照等进殿见驾!”
“臣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罢了。”光绪面上挂了层霜价冷峻,漆黑的眸子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新政役大投艰,必须君臣一心方能期有成效。这话朕说过不下数十遍!然犹有奴才阳奉阴违,欺君罔上,悖理违天,以为‘罪不加众’便肆无忌惮,以为有大树可靠便为所欲为!”说到这里,他舒了口气,端起茶杯,满殿鸦没鹊静,只听得他啜吸的声音。良久,光绪才放下杯子,因见屏风下怀塔布和许应骙不住地递眼色,“啪”地拍案而起,喝道:“怀塔布!许应骙!”
“奴……奴才在。”二人兀自窃窃私语,闻声皆电击价身子瑟缩了下,伏地屏息道。
“尔等可知罪?!”
“奴才知……知罪。”许应骙脸色雪白,颤抖着声音率先开口,“奴才驾前私语,乃大不敬,只奴才有……有苦衷的,还请皇上明鉴。”“便你也有苦衷?屁话!”光绪脚步橐橐径自走到屏风前,对着二人阴森森笑道,“此一罪也。还有呢?!”怀塔布眼角余光扫了下许应骙,一双眸子随着临清砖地上光绪晃动的影子来回移动着,回道:“奴才愚钝,请皇上明示。但奴才真有过失,奴才愿受惩罚。”
光绪嘴角肌肉抽动了下:“尔等阻格礼部主事王照上书言事且又上章弹劾王照,阻塞言路,威胁小臣,此——”
“皇上明鉴,王照折子,奴才先以其言语狂谬加以劝阻,只随后还是代呈了上来。皇上降奴才阻塞言路、威胁小臣之罪,奴才……奴才……”
“你怎样?嗯?!”
“奴才不服。”怀塔布咬着牙,心一横仰脸道。本来已自跪得两脚酸疼的众人乍听此言都是身子一颤。霎时,殿中气氛紧张起来。“启奏皇上。”刚毅偷眼瞟了下光绪,叩响头道,“怀塔布确已将王照折子呈进来了。请皇上御览。”
光绪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怀塔布足有移时,转身冷冷问道:“何时递进来的?!”说罢,接折子略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