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儿
一再追问,她便沉默不言,我只好放弃了,既沮丧又不安。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观察路易莎。我注意到现在的她带着一种平静和警惕。她的话越来越少,食欲不振。她只吃盘子里的肉,把蔬菜堆在一边。一说起她的任何行为,她就默不作声。我对她完全束手无策,更谈不上处罚她了,而且直到那时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要处罚她。有一天,我发现她正在摆弄窗户上的金属网,还用指甲试着开窗子上的锁。装金属网是因为萨姆还小,怕他打开窗户。那是我第一次冲她发火,质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不出声,还想从我身边溜走,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逼她回答我。我几乎要打她了,因为她行为的变化实在让我太生气了。这时,我仿佛看到一丝红色在她眼睛深处闪烁,像一把火炬突然点亮了黑暗的深谷。也许那仅仅是我的猜想,她的双眼似乎比以前更窄了,眼角微微上扬。
“别碰我!”她低声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邪恶,“要是敢再碰我,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挣脱了我的双手,冲出房间。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起了火灾,想起了房子的上任主人那些熏黑的画。我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想象着她死时的情形:她被自己的想象力折磨,把一幅幅画扔进壁炉里烧毁,希望能得到一丝安宁,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人们认为她的死是场悲惨的事故,但我不确定。有时,为了远离痛苦和寻求最后的解脱,这是一个人能想到的唯一出路。
有一件事我还没讲,这件事比任何事都更让我感到恐怖。上星期,萨姆抱怨说他的一个小玩具熊不见了,那是他三岁生日时他妈妈送给他的礼物。那个玩具很脏,作为眼睛的两只扣子也不一样,还曾经脱线,我又笨拙地缝上了,粗粗的黑线圈还露在外面。萨姆却爱它至极。那天,萨姆醒来后不久就发现小熊不见了,因为平时它都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阿姆沃斯太太刚好来了,我请她帮忙找一找。我去找路易莎,想问她有没有看见弟弟的小熊。她不在屋里,我也没在房子里其他地方找到她。我走进花园,喊着她的名字,一直走到果园才远远地看见她,她正跪在土堆脚下。
不知道是什么直觉促使我决定不能让她发现我。我藏在东边树林后面,慢慢靠近她,想看她到底在干什么。但等我靠近时她却站了起来,她用裙子把手擦干净,跑回了家。我没惊动她,直到她进入果园,离开我的视野,我才走向土堆。
不用想都知道我会找到什么。地上有一个新挖的洞,我把土拨开,指尖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萨姆的熊。我试图把它拉出来,它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只听刺啦一声,拉出了小熊的头。我接着往下挖,寻找小熊的其他部分,却什么也没找到。
我从土堆边走开,更加明白了它的怪异之处:它的线条如此规则,显然是特意建造的。顶上那片平坦处就是为了诱使粗心的人驻足休息,然后在它的温暖中失去意识。坡顶上的草颜色那么浓,比周围的草都要绿,绿得不像是真的。
我转过身,看见果园边站着一个人,身着一袭白衣,望着我。这个女孩已不再是我曾经的女儿了。
现在我弄明白了整件事,弄清楚了所有的细节。此时此刻,我又躺在了床上。黑暗中,我的女儿站在我床边,她说话时眼睛放出红光,她说:
“我是你的新女儿。”
我相信她。我身边是熟睡的萨姆。每天晚上我都让他和我待在一起,即使他问我为什么不再让他像个大男孩那样自己睡,我也坚持这样做。有时,我做梦时的喊叫会吵醒萨姆。梦里,我真正的女儿被埋在一个土堆下面,奄奄一息,周围是一群皮肤惨白的怪物,是它们抓走了她,把她留在了它们身边,它们对我的女儿充满了好奇与憎恶,她的叫声被泥土掩盖了。我拼命想把她挖出来,但没挖几下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