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到一个年轻的女生在公车站等往伦敦去的公车。他和她之间有一段距离,他注意到她是因为往伦敦去的公车已在半分钟前驶过他身旁了,而那是在他看得到公车站牌之前;当他看到她站在那儿时,就知道她已错过了那班公车。他继续向她的方向走去,彼此间的距离虽已缩短却仍然很远,这时一辆车驶过他身旁。他没有向那辆车看上一眼,因为他全神贯注在那女孩身上,心中想着经过她时要不要停下来告诉她往伦敦的公车已经开走了。然后他看到那辆轿车沿着马路驶到女孩身边慢了下来。她弯下身来跟车里的人说话,然后跨进车里,车子就驶走了。
这时他已来到可以看清那辆汽车的距离,但还不足以看到车牌号码。他反正也没想到要看看车牌号码,他只是很高兴那女孩儿那么快就有人接走了。
他没办法宣誓确认那女孩儿就是眼前这位,但是他心里是确定的。她穿着一件稍微苍白颜色的外套——灰色,他想——以及黑色的拖鞋。
拖鞋? 嗯,就是脚背上没有皮带的那种鞋子。
便鞋。
原来是便鞋,但他称它们拖鞋。( 而且他语气很清楚地宣示他要继续称它们拖鞋。) “布莱尔先生,你要质询吗? ”
“不,谢谢你,庭上。”
然后换罗丝·葛林上台。
罗勃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相当粗鄙的牙齿。看来像是被一个技术很糟糕的牙医师装上的假牙。没有人换掉乳牙後能维持像罗丝·葛林那样奇特的、有浓重人工化而不自然的牙齿。
法官席上的推事似乎也不怎么欣赏她的牙齿,罗丝很快的闭嘴收敛微笑。然而她的证词却相当致命。她曾在每星期一到法兰柴思帮忙打扫房子。四月的一个星期一,她像往常般到达,接近黄昏时完工,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就听到楼上什么地方传来尖叫声。她以为是夏普太太或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就很快的跑到楼梯脚旁往上看。尖叫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像阁楼。她正要登上楼梯,夏普太大从起居室出来,问她要做什么。她说她听到有人在楼上尖叫,夏普太太说那是胡说八道,说那是出自她自己的想像,然后问她不是该回家了吗。那时尖叫声停止了,而当夏普太太说话时,夏普小姐下楼来。夏普小姐转向夏普太太,夏普太太似乎说了什么“得要更加小心”
的话。她吓坏了,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但她快步走向厨房,在厨房壁炉架子上拿了总是放在那儿要给她的工资,就飞奔出去。那天是四月十五号。她记得那日期是因为她决定下个星期一她再去时,她要提前一个星期给夏普家通知说她要离职;她事实上这样做了,所以从四月二十九号,星期一,她就没有再到夏普家工作。
罗勃微微窃喜她自身给人的那种坏印象。她对戏剧性渲染转述有明显的偏好,还有她那种圣诞节额外加料的光彩神色,显而易见的恶毒,和叫人讨厌的服饰,这都跟在她之前站上证人台的那个女孩的克制、理智及良好态度截然不同。从她的观众们表情看来,她被认为是个不端庄、邋遢的女人,她所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但那些却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她宣誓后给的证据效力。
罗勃,任着她继续,同时想着有没有办法因偷表而入她于罪。她只是个乡下女子,不可能熟悉当铺,所以不太可能是想卖钱而偷那只表,她必定是留为己用。如果这样,有没有可能因她偷东西的行为被揭发,而使她的证词起不了多大作用? 在她之后是她的朋友葛蕾蒂·瑞斯。葛蕾蒂不像她朋友那般微胖,而是矮小、苍白而且瘦弱。她有点受到惊吓似的,犹犹豫豫地宣了誓。她的口音非常鄙俗,即使法院都很难了解她在说什么,检察官有几次需要把她粗野的字眼翻译成大家能听懂的话语。但她证词的要点是很清楚的。四月十五号星期一晚上她和她的朋友罗丝·葛林一道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