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封信
“不替人家想,我说这就是这样。”卡特汉伯爵说。
他的声音温和、哀愁,好像为他自己找到的形容词感到高兴。
“是的,确实是不会替人家想。我经常发现这些自力奋斗成功的人都不会替人家想。很可能这就是他们能聚积这么大财富的原因。”
他哀伤地眺望着他今天再度收回所有权的祖传家园。
他女儿艾琳·布兰特小姐——她的朋友和一般社交人士熟悉的“疾如风”,笑出声来;
“你确实聚集了不少财富,”她冷淡地说,“虽然你还不错,这个地方诈了老库特不少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见得了人吧?”
“一个大块头,”卡特汉伯爵有点战栗地说,“一张红通通的四方脸,铁灰色的头发。强壮有力,你知道。他们所谓个性强烈的人,如果蒸汽压路机变成人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
“蛮无聊的吧?”疾如风同情地提示说。
“无聊死了,满脑子令人最最郁闷的德性,像节制啦,守时啦。我不知道哪一种人最糟,个性强烈的或是认真的政客。我真的宁可喜欢一些愉快的无能的人。”
“愉快的无能的人不会有能力付给你这幢阴森森的老房子的租金。”疾如风提醒他说。
卡特汉伯爵畏缩了一下。
“我真希望你不要用那种字眼,疾如风。我们正要谈离那个话题。”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它这么敏感。”疾如风说,“毕竟人总是会在某个地方死掉。”
“没有必要死在我的房子里。”卡特汉伯爵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很多人都在这里死掉。一大堆的老曾祖父老曾祖母等等。”
“那不同,”卡特汉伯爵说,“当然我料想布兰特的家人死在这里——他们不算。不过我真的反对陌生人死在这里。而且我特别反对开调查庭。这种事很快就会成了习惯。这是第二次了。你记得四年前那件风风雨雨的事吧?顺便告诉你,那件事完全怪到乔治·罗马克斯头上,”“而现在你在怪可怜的老蒸汽压路机库特。我确信他跟任何人一样困扰不安。”
“很不会替人家设想,”卡特汉伯爵固执地说,“可能做出那种事来的人就不应该请他来这里度假。随你高兴怎么说都可以,疾如风,我不喜欢调查庭。我从没去过,而且我也永远不会去参加度假。”
“呃,这一次跟上一次不是同一种事情,”疾如风安慰他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谋杀案。”
“有可能是——从那个笨督察小题大做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到现在都还没平息下来。他以为这里发生的每一件死亡事件,都一定是具有严肃政治意味的卑鄙案件。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小题大做;我听崔威尔说了,在每一样东西上试验找指纹。当然他们只找到那个死人自己的指纹。最明白不过的案子了——尽管究竟是自杀或是意外,那是另一回事。”
“我见过杰瑞·卫德一次,”疾如风说,“他是比尔的朋友。你会喜欢他,爸爸。我从没见过任何比他更像是个愉快的无能的人。”
“我不喜欢任何跑来死在我的房子里故意令我受到困扰的人。”卡特汉伯爵固执地说。
“可是我确实想象不出有任何人会谋害他。”疾如风继续说,“这个想法实在荒唐。”
“当然是,”卡特汉伯爵说,“或是除了像雷格郎督察那种笨蛋之外任何人都会认为是荒唐。”
“也许找指纹能令他感到自己了不起,”疾如风安慰他说,“无论如何,他们认为是‘过失死亡’,不是吗?”
卡特汉伯爵勉强同意。
“他们得考虑到做妹妹的感受。”
“有个妹妹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