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绑紧盔甲的系绳是很好,但他是否因为绑得太紧,导致呼吸困难而翻白眼呢?
前岛继续钻牛角尖。无论商品卖得再好,如果开发理念有缺失,就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会认为没有意义?”市川叫道,“大家都用你想出来的麦克风,唱得很愉快!”
于是,前岛的心这下变成了小孩子。裕一困惑地凝眸注视出现在意识中的一间破房子。看来似乎是他小时候的记忆。战后不久的重建期。一名看似父亲,身穿松垮垮的裤子搭无袖内衣的男子脖子上冒汗,边用团扇赶蚊子边说教:“凡事没有彻底完成就没有意义了。考九十九分,爸爸是不会夸奖你的!给我考一百分!”
“从前常见的严厉父亲。”八木讲解道,高声对严厉父亲的儿子说:“考试又不是赌单双!结果并非二选一!两者中间还有其他选项!不准对你自己做的事情判断对错!考六十分就够好了。”
前岛忽然失去冶静,开始坐立不安。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坐下,东张西望。他心神不宁。有哪里不对劲。他一直相信的真理出现了破绽。那是长久以来,父母、学校师长及社会,也就是一路活过来的时代本身教给他的行为准则。难道是这套行为准则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双面刀,回过头来杀自己了吗?
裕一犹豫该不该给前岛本人时间思考。但是,他因为严格父亲再度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而改变了想法。父亲用食指戳他,青筋暴露地咆哮道:“你要背负日本的未来!”
对于一介上班族而言,这是个无理的要求。为了赶走严格父亲的亡魂,只好在这时一决胜负。裕一将手臂伸出前岛头顶挥动,示意其余三人展开行动。
“给你自己打分数!”市川下指令,“假如无可挑剔的成功人生是一百分,没半点好事的差劲生活方式是零分,你给自己的人生打几分?”
“零分”这个分数浮现脑海,但前岛马上改变想法。除了零分或一百分之外,应该还有中间的分数。待在总公司时,自己有不错的成绩。就连负离子麦克风也不是零分。若从带给公司利益的观念来想,应该是八十分吧。我在东京都内也买了房子,但是还有贷款,所以是五十分。让独生子念到大学,进入不错的公司上班,所以是八十分。没想到得分挺高的。但是等一下。为乐得到这些,必须付出莫大的牺牲。我一天到晚工作,不记得曾经放纵自己玩乐过,和老婆也是相亲结婚的。我好羡慕时下只顾玩乐的年轻人。和那些家伙相比,我的人生就和身上穿的衬衫一样是鼠灰色的。
“不是丧服就该偷笑了!”八木嚷道,“如果要玩的话,现在还能扳回一城!重点是至今累积的事物!”
至今累积的事物。前岛回想出生至今这五十七年的岁月。过去无法改变。正因如此,所以痛苦,但是仔细想想,小小的幸福与成功也是不容改变地存在那里。待在总公司时,甚至爬到代理部长的职位。自己赚钱养家活口,没有生过大病地走到今天。自己的人生就算保守评分,也有六十分。不,说不定有七十分呢。
“赞啦!”救难队员们毫不吝惜地替他鼓掌。
可是、但是——前岛郁闷的情绪重复两个逆接连接词,展开反击。这种自我评分太乐观了。公司内一堆暗中抨击自己的话,才是客观的评价。错的是自己。被人骂成饭桶、忧郁症高手,才是正确无误的。
“想起昨天的事!”市川拼命防御,“部长和工藤不是在夸奖你吗?”
那纯粹只是心血来潮。
“不对!”八木说,“大家对你的赞美,全都是事实!”
既然如此,坏话也都是真的。
裕一开始对一来一往的攻防战感到焦躁,美晴予以反击:“想说的人尽管让他们去说好了!反正日本人爱在背后说人坏话!因为生性软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