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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家贵宾
伴,家族枝节繁茂。贝勒府位于西城柳荫街,中路四进四出,是为正门。王秋是从西门戏楼进的,院里一片漆黑,地面坑坑洼洼。叶勒图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明年是伟啬贝勒四十岁大寿,按规矩要摆几天堂戏,因此最近加紧修葺戏楼,院子里有点乱。王秋情知切磋斗蟋蟀终究不登大雅之堂,肯定得私底下进行,不以为意笑了笑。

    一路摸黑来到南面的三合院,虽说是读书、休闲、茶余饭后消遣的地方,依然堂高基深,门柱红青油饰,梁栋贴金描花,俨然有王府气势。

    一进书房,扑面而来清沁入脾的茶香,伟啬贝勒起身笑道:“王先生是南方人,来尝尝这大红袍是否正宗,若假半分,明早让人砸了久艺茶楼的招牌。”

    王秋忙深深一躬:“草民叩见贝勒爷。”

    伟啬贝勒摆摆手:“今儿个没有什么官呀民呀,就是朋友聚聚,喝喝茶,叶勒图也来一杯……听说你爹的‘虎头青’生了病,最近怎么样?”

    叶勒图苦笑道:“别提了,前后用掉十多两银子,结果还是一命呜呼,老爹伤心得两天没吃饭,成天搂着‘虎头青’不肯松手,等到快烂了才肯下葬。”

    “真是鸽迷啊,”伟啬贝勒感叹道,“上次他说‘虎头青’听得懂他的话,别人都不信,我信,畜牲也通人性呐。”

    叶勒图连连称是,三个人又聊会儿闲话,伟啬贝勒终于从里屋捧了几个青白色泥罐出来,罐面一看便知是永乐官窑。打开罐盖,里面全是黄褐色、头大须直的蟋蟀,斗蟋蟀讲究“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黄蟋蟀是蟋蟀中的尊者。

    王秋拈了根斗草,在蟋蟀触须上轻轻拨,它立即张牙舞爪,怒气冲天,磨擦翅膀发出唧唧声。换了只罐再试,亦是如此。

    “如何?”伟啬贝勒伏在旁边瞪大眼睛问。

    “这两只是白麻头,这是蟹壳青,那是梅花翅……”王秋一一指点过去,如数家珍,“贝勒爷好眼光,选的都是山东宁津县的蟋蟀种,宁津种蟋蟀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好,还有干旱地区虫子的体质,斗性顽强,耐力好,凶悍,有咬死不败的烈性,个个价值不菲啊。”

    伟啬贝勒脸上笑开了花,比夸自家儿子还高兴:“王先生好眼力,为买它们着实花了我不少心血,还跟内阁侍读学士闹了生分,唉,只是,”他脸上瞬间转阴,“这么些宝贝都败给胡公子的‘昆仑太保’,它不过是黄麻头罢了,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王秋略一沉吟:“胡公子……以前可曾与贝勒爷玩过?”

    “逢赌必败,前几年输给我不少钱,”伟啬贝勒坦率地说,“他跟我一样都是蟋蟀迷,两人斗十几年了,起初不分上下,后来我舍得花大价钱,而他老子八旗护军统领胡彪要做清官,家里用度有些紧,不买好的当然斗不过我,只是今年邪门儿了……”

    “今年贝勒爷一场未胜?”

    “是。”

    “斗蟋蟀时胡公子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伟啬贝勒想了想:“斗蟋蟀是件热闹事,每次都有十几、二十几个圈里人观战,参斗的都带有下人,分不清生熟,但斗的时候只有我们俩在桌上,观战的站在外围,这也是规矩。”

    “贝勒爷想想,斗蟋蟀时胡公子的神态、动作与往年有何不同?”

    “没什么异样,上回专门让钱师爷在旁边观察过,不像做手脚的样子。”

    王秋提示道:“一定有某个细微的、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只是他做得很自然罢了。蟋蟀品级相同的情况下,胜负理应大抵相当,若出现一边倒局势,必定有耍诈嫌疑。耍诈有两种方式,一是有外人配合,叫‘抬轿子’,一是自己动手,叫‘自设局’,草民怀疑胡公子用了特殊的手法。”

    “嗯——”伟啬贝勒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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