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厌恶自己的这一点。
哪有什么发现可言。
似乎确实融入了一部分的风俗研究,并传承下来。证据就是,风俗研究的研究对象,后来就扩大到犯罪、变态等猎奇领域了。
这些一般被称为风俗研究。
可能是国内已经难以觅得未踏的边境,或文化蛮荒的际涯之处了。虽然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了,但若是国内的题材,也不能随便胡诌一通吧。
正因为如此,我总是尽可能小心地不做出那样的发言。
我们的国家慌慌张张地从搜集物转变为搜集者了。
我只是喜欢罢了。
对我来说,那儿是个魅力无可抵挡的场所。
我认为有。
那家伙……
所以,我并非研究家。老师自称妖怪研究家,但我不同。要说的话,我算是传说探访家吧。
那是迷信、那不科学、那种规矩毫无根据、相信那种事是无知蒙昧的证据——明治的知识分子争先恐后地否定江户时代。他们是为了否定,才搜集过去加以陈列。并上圆了博土会跑遍全国各个角落搜集妖怪,追根究柢,也是这么回事。
这么一说确实如此,例如从印度人的立场来看,一定会说:发现是哪门子说法啊?印度人从祖先代代开始,老早就居住在那块土地了。
无论是江户还是乡下地方,不管怎么样,我们国家的近代化,都只能透过搜集陈列自国的情状加以确认。
所以谈论这类深奥的话题其实不合我的性子。不过对我来说,这类思索总是会与那趟恐怖的出羽之旅成双成对地被唤起。所以只要谈起出羽的体验,怎么样就是会想起这些事。
难道这个国家就不是亚洲边际的岛国吗?我们有了不起到可以嘲笑他国文化吗?然而可疑的秘境探险等题材似乎依旧流行不辍。
就我所见闻到的社会舆论来看,蔑视、瞧不起亚洲和非洲文化的风潮和想法,似乎仍然根深柢固地留存着。
不,这并非单纯的都市人瞧不起乡下人。就连住在乡下地方的人自己,不也会以这类偏颇的观点看待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吗?
所以……
不,差点送命的场面,我已经遭遇过好几回了。
那说穿了就是想要从被搜集的一方跻身到搜集的一方。
没错,我记得我们两人在归途的车中讨论下次要去神奈川附近进行探访传说之旅。
显然是急坏了。
这是场采访传说之旅。
那是……我想忘也忘不了的昭和二十六年秋天。事件发生在出羽。当时我们人在出羽,是山形县。
据那个人说,这种想法的根源,是将都市与农村就这样代换为近代与前近代,或将中央和边境的关系就这样与支配和被支配连结在一起,以某种意义来说,是博物学式的观点。
正因为如此,我们一直都把它当成一块禁忌的土地。
我们在长野放纵过头而被卷入杀人命案,最后还落得向富美求救的丑态,却又在群马多管闲事,前耻未雪,又出了大糗,所以多少也反省了一下。
多多良胜五郎大师。
哦,我会特地声明“说夸张点”,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才过了短短三十年,不足以拿来说嘴,但若是以这短短的生命尺度来衡量,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是我最大的一场危机。
从群马回来的时候,我们压根儿没想到接下来要去东北。我们心想秋天要旅行的话,就只能南下了。说到南下,四国九州等地方当然也不列入考虑——因为那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与东北没什么两样的禁忌之地。关西也很危险,能去的只有更近的地方。
我会改变观念,也是因为与在出羽认识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