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乞雨、或祈求船只免于海难之举,依然无从确保风调雨顺。而人对雷亦是如此。”
“这——的确有些年雨降得少些,也有些年雷落得少些。但不论怎么说,这雷兽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充其量也不过是寻常的鼬不是?”
“的确不存在。”
“那么,酷暑或冷夏,和鼬又有什么关系?顶多也是闹干旱时,山中觅不着食,才会被迫入村破坏田圃罢了。”
“顶多是如此。”
“那么——猎鼬的用意何在?”
“只为将之驱离村里——纵其升天。”
“纵其升天?”
“纵其升天,雷兽便能成雷,而雷乃天神注入稻田之神力。只要雷鸣复起——田圃便能丰收。”
听来不大对劲哩,又市抱怨道。
“哪儿不对劲?”
“应是相反才对不是?”
“相反是指?”
“多雷必丰收。丰年必多雷——不论尘世如何流转,都是不变的道理。故此,并非雷兽升天唤暴雨,而是遇暴雨雷兽才升天。方才的说法,岂不是本末倒置?”
“没错,确有本末倒置之嫌。”
“倒置得可离谱了。”
“不过,又市先生,事实就是这么回事。武藏野一带居民,见雷落田圃,便在落雷处竖以青竹,以注连绳围之。对了,先生不是武州出身?或许也曾见过此一风习。”
的确是见过。
“那可非普通的饰品,据传此举之目的,乃助雷兽归返天际。不论是何处的农家,均期望雷兽能尽快归返,升天之后他日再临。筑波之猎雷风习,目的看似驱除肆虐田圃之害兽,但依老夫所见,实为将之追赶至无路可逃,逼迫其跃向天际。雷兽栖息世间,只会糟蹋田圃——想必此推论并非出于鼬常盗食作物,而是出于对不适合耕作之天候的畏惧。”
“这听来活像——”
“活像乞雨。对自由驾驭常人无从操控之天候的渴望——迫使人须视雷兽为实际存在。这与祈神之举略有出入,既无须法力,亦无须信仰,但根本是相通的。将无法驾驭之事物、以可驾驭之事物取而代之,试图将之驾驭自如。”
“天候当然是无法驾驭。”
“但若能聘得一修有无边法力、可自由驾驭天候之高僧,或许便有所不同。人虽无法与天候言语,但与高僧则可言谈。不,若可直接同驾驭天候之神明商谈,更能迅速收效。虽无从与天候沟通,但若换作神明,或许便可——”
“但神明也……”
“当然不可能有所沟通。老夫亦知世间无神。不过……”
“仍须——视其为实际存在?”
世间无神佛。虽不存在,却须视其为实际存在。
“没错。天候无人格,然神明则有。有人格——即代表可与其言谈。当然,虽可言谈,但神明是否顺人之意,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听来根本不灵验?又市说道:
“顺不顺人意不都一个样儿?人干涉不了天候,求神拜佛什么的,从头到尾不过是自个儿唱独角戏罢了。”
“没错。到头来即使真能如愿,也不过是偶然。借用先生的话来说,谢祭神明确为本末倒置之举,的确是唱独角戏。即便要唱,区区一介农户与神明也对不上戏。”
“的确,神明哪会搭理这些个无名小卒?”
“没错。神明并不会将庄稼汉放在眼里。但若将神明换作兽类,可就有所不同了。因此——便有人指雷为兽。”
“原来如此。”
“诚如先生所言,无论如何,人均无法自由驾驭天候。不论假何种手段,均仅能任天候雪雨阴晴、任庄稼丰收歉收。即便知道这道理——凡为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