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设立这样的基准吗?
“是啊。”
老人说到这里,露出一种泄气般的表情,双至父叠在手杖把手上,叹了一口气:
“道理也会出现瑕疵。”
“瑕疵……?”
“由良家就是例外。”老人说,“以规约来看,由良家顶多只到子爵,可是却成了伯爵,本来就是名过其实。”
“不符合内规吗?”
“对,就是这样。由良的爵位等于是顺水推舟,趁机捞到手的。公卿伯爵的基准,是多膺任迄大纳言之旧堂上家。不符合这个基准的公卿华族只有两家,一家是那个东久世家,另一家就是由良家。”
你知道吗?——老人瞪住我。
“不知道啊?东久世家啊,是久我家的庶流,以村上源氏久我家第二十代通坚的曾孙通廉为祖,是江户初期成立的新家。虽然曾经就任中纳言和参议,但没有当到过大纳言,所以如果对照基准,东久世家没办法当上伯爵。由良家也一样,是江户成立的新家,一样没有当过什么大纳言。至于为什么这两家会被赐予伯爵爵位,这全都是托东久世通禧的福。你知道吧?枢密院副议长的东久世伯爵啊。”
“哦……”
我是听过。
“不知道啊?”老人板起脸来,“他可是尊皇攘夷的大功臣哪。虽然家世低微,但是他从旧朝廷以国事御用官的身分进入新政府,与三条实美联手,提倡尊皇攘夷,在王政复古后历任参与、军事参谋、外国事务调查官等等,在新政府的外交上大展长才。他非常能干,连岩仓具视卿都对他另眼相待,就是为了表扬他的功勋,才会颁与东久世家更高的爵位哪。这是当然的。虽然以公家来说,门第并不高,但东久世伯爵在新政府当中,实力可是仅次于三朵、岩仓哪。”
“你是说,他是靠实力赢得爵位吗?”
“东久世家是这样。”老人说,“但由良家不同。由良公房——我的生父,比东久世通禧伯爵年长三岁,一样担任过国事参政。这个国事御用官,和家世无关,什么人都可以被提拔担任。然而家父既无雄心也无大志,只会唯唯诺诺地跟在东久世卿身后行动,在新政府中也毫不醒目,是个浑噩度日的凡人。”
半点功勋也没有立下——老人不屑地说,拿拐杖敲了一下地板。
“我不太了解自己的生父,可是他是个没用的人、不必要的人。尽管一点用也没有,到了要颁授爵位的时候,他却争了起来,说如果东久世家可以例外,由良家也该比照办理,因为两家的门第和经历都相去不远。可是由良家没有任何功勋哪。所以只为了表扬东久世卿的功勋,由良家也被赐予了伯爵之位。”
根本就是爵位小偷、狐假虎威!——老人一次又一次敲打地板。
“拿名声送给窝囊废,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结果我的生父也没有当上贵族院议员,叙爵的隔年,才五十七岁就隐居了。结果这次变成家兄公笃当上了伯爵……这太糟糕了。他才三十一哪。”
“糟糕的意思是……?”
“他根本不工作。”老人说,“由良家的好吃懒做真是没话说。家父说穿了只是个受到时代玩弄的无能穷公家,他会在六十岁前就隐居,成为无爵之身,也只是想要整天游玩度日。家兄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固执于挣不了半文钱的儒学,迂腐又没有自知之明。嗳,他晚年似乎在某些圈子里以奇特的儒学者闻名,但是说穿了,他根本只是寄生在家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养父底下,一生游手好闲。”
盖了这栋荒唐建筑物的也是家兄——老人说着,拿拐杖敲个不停。
“我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没钱没工作,却卖掉房子,甚至大肆举债,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搞了这么一栋疯狂的东西。”
根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