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了,羞耻感又袭上我的心头,使我整曰闷闷不乐。
遗憾的是,这些我所熟知的生活风景,现在却难以欣赏到。事故的后遗症令我的身体,尤其是双脚难以行动。恢复意识后,身体其他部位,如双手、头部、驱干等尚能轻微活动,但下半身却无法动弹。所以我躺在床上无法翻身,更别说是起身了。
不仅如此,在恢复意识一天后,各式各样的疼痛:骨裂产生的疼痛、身体撞伤的疼痛、皮肤外伤的疼痛相继而来。除了这些疼痛之外,还有一种当时我不太明白的剧痛煎熬着我,就是在腰背大量形成的褥疮。说起来,我苏醒后觉得自己还活着,还要拜褥疮的剧痛所賜呢。这种褥疮是长时间在床上昏睡时形成的,只要稍一转动身体,剧痛便钻心而来。像我这样的男人也会痛得忍不住要流出眼泪,只能像时钟的分针般慢慢移动。当然,暂时也不可能躺在床上看书了。我请香织小姐在我的颈后和腰下插入软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接下来令我烦恼的,是在女人面前不能不感到脸红的体臭。由于长时间昏睡,我的身体好像变成一块腐败的肉干。香织小姐笑着对我说:“你无法洗澡,我只能用毛巾帮你擦身体。”我听了满脸通红。想到香织小姐脱光我的衣服替我擦身体,就羞愧得想哭。我的棵体一定被她看过好多遍了。
由于无法擦到背部,难免留下污垢,所以发出讨厌的臭味,使我在香织小姐面前羞愧得抬不起头来。每当她把软枕插入我的背后时,一定会闻到我的臭味,但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或许是不想让我难堪吧。天气变暖,容易出汗,使我备觉辛苦。
由交通事故所造成的外伤,其实在我恢复意识时大多巳经痊愈。虽然不能说是重伤,但伤痕累累的身体在短短二十天的昏睡期间得以恢复,可说是一个奇迹,或许是我还年轻的缘故吧。所以,外伤引起的痛楚并没有什么感觉,长时间失去意识看来也有好处。但褥疮的剧痛、长期卧床的僵化,再加上骨裂的疼痛,让我痛不欲生。
前面记载的是我在恢复记忆后想起的生活环境。很快地,我也想起自己是如何陷入这种终日躺在床上的困境的,这是比疼痛还要严重的打击。
记得那天是四月二日,正是樱花盛开的春日。早上的雨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露出脸来,看起来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午饭后,我为了散心,走出公寓大楼,越过国道,在海边的柏油路上溜达,观看海上玩冲浪运动的男孩,接着又转回大楼的方向,转到大楼后面,穿过江之电铁路,到山里散步。
与几名抱着冲浪板、步伐匆匆的年轻人擦肩而过,我遇见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太太。在山里晃了一会儿,我回到公寓大楼前,此时,突然见到远方的江之岛和耸立在岛上的铁塔。江之岛虽然不太远,却好几年没有上岛登塔了,于是我起了开车去岛上看看的念头。有了这个想法,我便匆匆上楼拿了汽车钥匙,然后到停车场发动车子,沿着海边国道前往江之岛。
午后的国道照例是严重堵塞,花了将近一小时的行车时间才到达江之岛渡船码头,此时差不多快黄昏了。我踏上江之岛,在岛上优哉地转了一圈,又跑到铁塔下。太阳巳完全下山,看来没有时间登上铁塔了,于是不得不折回。
路边拉客的大婶热情地招呼我到店内用餐,但我并不会去,因为我期待香织小姐晚上到我公寓来。通常三天中有二天,香织小姐会亲手为我做菜。她跟父亲住在一起,由于他们的住处离这里仅十分钟车程,所以晚餐多半是香织小姐送来,如果她不来,一定会先打电话给我。如今我已没有朋友了,所以只要电话铃响,就一定是香织小姐打来的。
当车子开到一个缓和的转角处时,对向车道突然冲来一个冒着橙色火星的物体,我一时间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出于闪避的本能,便慌慌张张地大幅转动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