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想起了那个我们暂时称为珍妮的女人的嘴巴,她的前排牙齿有磨损,法庭牙医认为这是因为她经常叼着烟斗。
“如果她经常吹奏竖笛或萨克斯管,”我说,“她的前排牙齿有磨损就好理解了。”
“那么这个锡哨子呢?”佩恩指挥官问。
她弯腰细瞧一个带红色吹口的金色金属哨子,品牌名称是“世代”,英国制造,看起来不是新的。
“如果她经常吹哨子,这或许会加重她前面牙齿的耗损。”我说,“另外,很有趣的是这是低音哨子,而这些簧片是低音萨克斯管的。这样看来,她或许曾有一段时间经常吹奏低音萨克斯管。”
“也许是在她的脑部受伤以前。”马里诺说。
“有可能。”我说。
我们继续筛查她的所有物,像研究茶叶似的加以解读。她喜欢无糖口香糖和舒适达牙膏,就她的牙齿状况来说这很合理。她有一条男式黑色牛仔裤,腰围三十二码,长度三十四码。裤子很旧,裤脚卷起,表明这可能是别人的旧衣服,或者是在二手店铺买的,但以她死时的身材来说实在大得离谱。
“我们能确定这些东西不是班尼的吗?”我问。
“他说不是他的,”迈耶回答,“他的东西在那个袋子里。”他指着地上一个圆鼓鼓的袋子。
我用戴着手套的手伸进那条牛仔裤的臀部口袋,发现了一张红白色的纸质标签,同我和马里诺在自然历史博物馆领到的牌子一样,是圆形的,约有一美元硬币大小,连着线圈。标签的一边印着赞助者名称,另一边是博物馆的标志。
“应该拿它去扫描指纹,”我说着将标签放进证物袋,“她应该碰过,或者高特碰过,如果是他付钱买展览入场券的话。”
“她留着这种东西做什么?”马里诺说,“通常我们一出场就会把它丢进垃圾筒。”
“也许她顺手放在口袋里,然后就忘了。”佩恩指挥官说。
“那可以当作纪念的。”迈耶说。
“她看起来不像收集纪念品的人,”我说,“事实上,她对什么该留或什么不该留似乎相当注意。”
“你是说,她留下这标签好被人发现?”
“我不知道。”我说。
马里诺点燃一根烟。
“这倒让我有些怀疑她是否早就认识高特。”迈耶说。
我回答道:“如果她认识他,而且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为什么还会在夜里跟着他到公园?”
“看吧,就是这一点奇怪。”马里诺吐出一大口烟雾,面罩已被拉下了。
“如果她从来没见过他,那就不奇怪了。”我说。
“但她有可能认识他。”迈耶说。
“有这种可能。”我表示赞同。
我伸手去掏那条黑色牛仔裤的其他口袋,找到了八十二美分零钱、一片有咬痕的萨克斯管簧片和几张折叠整齐的舒洁面巾纸。她还有一件中等尺寸、衬里外翻的蓝色运动衫,不论它的前襟印的什么字,都已退色得无法辨识了。
她另有两条灰色运动长裤和三双彩色条纹运动袜。背包的一个口袋里有一张装框照片,拍的是一只带斑点的猎犬,它坐在浓密的树荫下。那只狗似乎在对拍照的人微笑,同时背景的远处有个人在看着这一切。
“这个也要扫描指纹。”我说,“事实上,你把它斜着拿,会看见玻璃上有痕迹。”
“我敢说这只狗是她的。”迈耶说。
佩恩指挥官说:“能看出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吗?”
我凑近细看。“地势似乎相当平坦,阳光充足,没有任何热带植物。看起来不像沙漠。”
“换句话说,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马里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