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一直想当警察,所有人都这么说。”
那些垃圾袋很重,一股臭味从绑紧的袋口飘出。我开始将它们搬往八号桌台。
“告诉我,为什么有人想做这种差事呢?”马里诺抓起一个袋子跟着我,越来越气愤。
“我们想改变现状,”我说,“我们想让事情多少有所改善。”
“没错,”他讥讽地说,“达维拉的确改变了现状,他的确让事情改善了不少。”
“别否定他的功劳,”我说,“他所做过和他还没做的一切好事都是他的遗产。”
这是一出观众沉默、演员已死的戏剧,斯特莱克电锯开始启动,水声汩汩,X光显示出子弹和骨头的光影。不久,佩恩指挥官走进来,面罩里的眼睛透着倦意。她由一个年轻的黑人陪伴着,她介绍他是迈耶警探。迈耶把在中央公园雪地里拍摄的鞋底纹印照片拿给我们看。
“比例缩小了不少,”他解释说,“我承认如果有鞋印模子会更好。”
可是模子在纽约警局,而我敢说交通警察局永远都别想得到它们。弗朗西斯·佩恩看起来也不太像昨晚我拜访过的那个女人,我不禁怀疑她邀请我到她公寓的目的究竟何在。假如我们没有被临时召集到宝华利街,她会向我吐露些什么呢?
我们解开袋子,将里面的物品摆放在桌上,除了班尼那些用来做窝的脏污羊毛毯。我们把那些毯子叠放在地板上。物品内容很怪异,这只有两种可能的解释:班尼曾经和某个穿七号半男靴的人同住,或曾经向穿着七号半靴子的人索讨了这件物品。据我们所知,班尼穿七号鞋子。
“班尼今天早上说了什么没有?”马里诺问。
迈耶警探回答:“他说那些东西不知为什么就出现在他的毯子上。他上街逛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在那里了,就在登山袋里面。”他指着一个沾了泥土、似乎历尽沧桑的绿色帆布登山背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这个嘛,班尼不太确定。事实上他对什么事都不确定,但他说大概是过去几天的事。”
“他有没有看见背包是谁放的?”马里诺问。
“他说不知道。”
我拿起一张照片,凑近一只皮靴去比较两者的鞋底,尺寸和缝线是相同的。看来班尼不知怎么获取了我们推测被高特在中央公园杀害的那个女人的所有物。我们四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始逐一检查可能属于她的那些物品。我们开始用一个锡哨子和一堆破布重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只觉得眩晕、疲惫。
“我们能不能给她取个名字?”马里诺说,“她没名没姓,这让我觉得不舒服。”
“你想叫她什么?”佩恩指挥官问。
“珍妮。”
迈耶警探抬头看着马里诺。“很有创意。姓什么,多伊?”
“这些萨克斯管簧片会不会是班尼的?”我问。
“我想不是,”迈耶说,“他说这些东西全在背包里面。再说,我从来不认为班尼对音乐有什么喜好。”
“他有时候会做弹吉他状。”我说。
“你吸了快克也会那样。他只会那样而已。他乞讨,吸快克。”
“在那之前他曾经有工作。”我说。
“他是个电工,老婆离开了他。”
“这样也没必要搬到地铁隧道里去啊。”马里诺说,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吸毒吧。结果他就被关到贝维尔街,清醒之后被放了出来。老故事,一再重演。”
“说不定本来有一个萨克斯管,被班尼拿去当了?”我说。
“我无从得知,”迈耶回答,“班尼说这些东西是自己出现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