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轻轻摇晃着杯里的冰块。我装作没看见,他不能再喝了。
“你知道吗,医生?”他有些口齿不清,“虽说你他妈的是最麻烦的一个,我还是很喜欢你。”
“谢了,”我说,“明早见。”
“已经是早上了。”他仍摇着冰块。
“快睡吧。”我说。
<er h3">二
直到凌晨两点我才关掉床头灯,所幸这个周六轮到费尔丁去停尸间值班。将近九点我打起精神下了床。庭院里的鸟群聒噪着,太阳像兴奋地玩着弹球的小孩一般不停地将阳光弹向大地,不锈钢厨具像镜子似的闪闪发亮。煮咖啡时我忽然又想起那些下载到电脑里的文件。我想尽量拂开这些纷乱的思绪,想拉开百叶窗享受清晨的气息,但嘉莉的脸庞再度浮现眼前。
我到客厅探看马里诺。恰如他的生活方式,他睡觉时也在顽强地抗拒自己庞大的身躯,仿佛将其视作仇敌。毯子已被踢落在地板上,枕头被压得扁平,床单裹绕在两腿间。
“早。”我说。
“太早了吧。”他含糊地嘟囔着。
他转了个身,一把抓起枕头塞到头下。他穿着蓝色平角内裤,过短的汗衫难掩凸起的腹部。我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材,也很佩服男人能够不像女人那样为肥胖感到难为情。如果穿衣服时感觉腰部略紧,我的脾气和性情总会随之变得乖戾。
“再多睡一会儿吧。”我说着伸手替他盖上毯子。他立刻像只受伤的野熊般开始打呼。我走进厨房,拨了本顿在纽约所住宾馆的电话。
“没吵醒你吧?”我说。
“我正要出门。你还好吗?”他语气热情,但难掩心中的烦乱。
“如果你在我身边而她在牢里,我会安心很多。”
“问题在于我熟悉她的作案模式,她很清楚这一点,这样看来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更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他语气极度压抑,这表明他此刻正愤怒至极。“昨晚我和几个探员伪装成流浪汉进入了宝华利街的地下通道,又去査看了高特的死亡现场,不得不说,真是难忘的夜晚呢。”
本顿措辞非常谨慎,向来将“你杀死高特的现场”称作“高特的死亡现场”。
“我确信她曾回过那里,还会再次回去,”他又说,“不是因为她想念高特,而是想从任何他俩共同作案的细节中获得快感。他的血令她兴奋,对她而言,那像性欲般令她欲罢不能。你我都了解这意味着什么,凯,她一定会尽快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许她已经有所行动,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这种论调可能过于悲观了,但我有种感觉,她接下来的行动恐怕会前所未有的丧心病狂。”
“很难想象会有案子比那更惨。”我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想法。每当我认为人性已败坏到了极致,就会有更加可怕的例证出现。或许,只是在人类即将登上火星且惯于在虚拟空间中沟通的高度文明的社会里,原始的人性之恶愈显突出而令人惊骇罢了。
“还没发现她的踪迹?”我问,“一点线索都没有?”
“线索有数百个,但都扑了空。你也知道,纽约警察局为此设立了特别行动小组,指挥中心全天候有专人接听电话。”
“你还得在那里待多久?”
“不知道。”
“可以确定的是,倘若她还在那一带活动,一定知道该去哪里找你。纽约运动俱乐部,你经常待在那里,与她和高特同居过的房间只隔着两栋大楼。”我愤愤地说,“我猜这正是调査局的用意吧,故意安排你待在捕鲨笼里引诱她靠近。”
“分析得好,”他说,“但愿这个计策能成功。”
“万一不成功呢?”恐惧吞嗟着我,使我更加愤慨,“我希望你回来,让调査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