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是能确定这点,对案情会有很大帮助。”她回答。
“我看见它的顶端,很像巨型的黑色鸟嘴。就在他高举着它向我砍下来的时候。是的,我确定,那是尖头锤。”我笃定地说,“他带在身上的工具,错不了。”
“急诊室对尚多内做了血检,”博格告诉我说,“没有毒品或酒精反应。”
原来她是在试探我。她早就知道尚多内的毒品和酒精测试都呈阴性,却隐而不说,直到我说出我的看法。她想看作为当事人时我能否客观,能否就事论事。马里诺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进来时端着三杯热乎乎的咖啡,往桌上一搁后把黑咖啡推到我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这杯只加了奶精,”他鲁莽地对博格说,“我的加满了奶精和糖,因为任何滋补的机会我都不想错过。”
“眼睛接触福尔马林后,最严重的情况会怎样?”博格问我。
“这得看隔了多久去清洗。”我客观地回答,仿佛她的问题只是种假设,没有所指。
“一定痛得不得了。它是酸性的,对吧?我看过组织切片遇上福尔马林是什么德性,变成了橡胶。”她说。
“夸张了点。”
“当然,是有一点。”她微笑着附和,似乎在暗示我应当开心些。她以为我还开心得起来。
“如果把组织切片长时间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或者拿它当防腐剂注射,”我解释说,“那么它的确会让组织凝固,可以永久保存。”
但博格对福尔马林的科学功用兴趣不大。我甚至不确定,她对于这种化学药剂是否会给尚多内带来永久性损害到底有多在意。我觉得,她似乎更关心我对于带给他痛苦和可能的残伤究竟有何感受。她没有问我,只是看着我,这样的注视开始让我感受到压力。那双眼睛就如同触诊经验丰富的手,无论狰狞与温柔都让人无从遁逃。
“我们知道他会找什么律师吗?”马里诺提醒我们他也在场。
博格啜了口咖啡。“这还得问纳税人。”
“所以你并不清楚。”马里诺不信。
“噢,提示一下。绝对是个你讨厌的人。”
“嘿,”他立刻反击,“这种预言太容易了。我没见过哪个辩护律师是讨人喜欢的。”
“所幸你不必伤这脑筋,”她说,“交给我就好。”她巧妙地回到原点。
我也加入战局。“你知道,”我对她说,“我很不喜欢他被送去纽约受审。”
“我理解你的感受,”
“怎么可能。”
“我和你的老友赖特先生谈过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若在这里受审情况将会如何。”她变回冷酷的专家,不无嘲讽地说,“法庭会宣布撤销对他冒充警察的原诉,并且将蓄意谋杀改判成私闯民宅意图谋杀。”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反应,“问题在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碰你一下。”
“要是他碰了我,问题就大了。”我强忍着。她开始惹恼我了。
“他原本要拿锤子攻击你的,却没那么做,”她定睛凝视着我,“对此我们非常欣慰。”
“你知道大家是怎么说的,法律只保障违法的人。”我端起咖啡。
“赖特很可能会请求法院将所有指控罪行一次审理完,斯卡佩塔医生。到时候你是什么身份?专家证人?检方证人?受害者?其中的矛盾显而易见。你若以法医身份作证,便要忽略自己受到攻击的事实,或者,以生还受害者的身份出庭,那么为你作证的只能是别人,或者,更糟的情况是……”她又停顿,制造一种演说效果,“赖特只是把你的验尸报告列为证词。据我了解,他似乎很喜欢这么做。”
“那家伙的胆子和一只袜子差不多大,”马里诺说,“不过医生说得对,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