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部有一处枪伤,是吗?”安娜又问。
“是的。”
“你认为哪个在先?”
我哑然望着她。我不曾思考他的死亡过程,根本做不到。
“想象一下吧,凯。”安娜说,“你心里有数,对吧?以你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
我内心如同那间小杂货店般暗淡。
“他采取了某种行动,对吧?”她倾身凑向我,步步逼近,都快贴上矮凳了,“他赢了,不是吗?”
“赢?”我清清嗓子,“赢!”我大喊,“他们割下他的脸,把他烧了,而你竟然说他赢了?”
她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我却久久不吭声。她站起来,走向炉火,顺手轻触了一下我的肩膀。添了块木柴后,她转身注视着我,“凯,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在完事后对他开枪?”
我揉揉眼睛,叹了口气。
“割下受害者的脸是一种作案模式,”她继续说,“纽顿·乔伊斯的所有受害者无一幸免。”她指的是恶魔嘉莉·格雷滕的男性犯罪同伙。和这两个变态凶手相比,邦妮和克莱德这对雌雄大盗的犯罪过程简直就成了幼年时看的卡通片。“乔伊斯习惯把受害者的脸剥下,储存在冰柜里当纪念。他本人相貌平平,一脸坑坑洼洼,”安娜又说,“因此非常忌妒他人的美貌,并以残忍方式夺取,对吧?”
“我想是吧。就我们对这类犯罪行为的研究来看,这一说法没错。”
“剥除脸部的时候必须小心谨慎,以免破坏它的完整,这也是他从来不采取枪杀的原因,再说枪杀也太轻松了。”安娜耸了耸肩,“结束得太快,或许也太过仁慈。相较而言,被割破喉咙不如挨子弹好受。既然这样,为什么纽顿·乔伊斯和嘉莉·格雷滕要枪杀本顿呢?”
安娜站在我身边,我抬头看着她。“因为他说了什么,”我终于吐出一句,“一定是这样。”
“没错。”安娜坐回去,“就是这样。”她伸出两手,像是在指挥车流过路口般鼓励我,“是什么,他说了什么?凯,告诉我。”
我回答说,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肯定有所行动,激将某人失控而输了全局。这一枪完全出自冲动,是一种非主观的反应:他们当中的一个拿枪抵住本顿的头部扣了扳机。砰!所有乐趣就这么结束。本顿没有了知觉,再也感觉不到之后发生的事。他死了或濒临死亡,已然失去意识。他感受不到刀割的痛楚,或许连刀影都看不见。
“你非常了解本顿,”安娜说,“也了解这两个凶手,至少了解嘉莉·格雷滕,因为你们老早就认识。你认为本顿说了什么,是对谁说的,又是谁开的枪?”
“我无法——”
“你可以的。”
我望着她。
“是谁失控了?”她一步步将我逼近我一直缺乏勇气去面对的那个角落。
“她,”我从心底深处喊出,“嘉莉,因为事关私人恩怨。她认识本顿已有时日,早在匡提科工程研究处任职时就认识。”
“她和露西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只是更早,有十年了吧。”
“是的,本顿对嘉莉的了解之深,恐怕不亚于你对这类蛇蝎人物的认识。”我补充道。
“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安娜的目光回到我身上。
“也许和露西有关,”我说,“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他出言羞辱她,提到露西并嘲弄她。应该是这样。”这话从我的潜意识直通舌头,脱口而出。
“在匡提科时嘉莉和露西是情人,”安娜补充道,“两人都在工程研究处进行人工智能计算机系统的研究。”
“当时露西只是个实习生,还算是孩子,而嘉莉利用工作之便诱骗她。那个实习机会还是我替露西争取到的,”我难过地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