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然刚卫门长屋这块“禁忌地”的来历极为错综复杂。一查之下,那里是十五年前成为空地。
以这种土地当女儿的嫁妆,胆泽屋实在大胆。从刚卫门长屋代理房东的背景看来,似乎是胆泽屋的亲戚。由此可见,胆泽屋并未与这块造成他们负担的禁忌地断绝关系。
身为现今地主的旗本,大概是经济拮据,否则不会娶商人之女为妻。胆泽屋也许是应女儿的夫家——贫穷旗本的要求,不得已兴建刚卫门长屋,帮他们将一切准备妥当,好收取地租及店租。
那么,十五年前。这块土地发生过何事?不论怎么盖,屋子就是会发出响声,教人伤透脑筋,不得不一再重建。必须往前追溯,才能厘清缘由。而且,那一定关系着胆泽屋的内情。即使为了眼下发生的事,都很难深入调查有规模的店或知名老店,溯及十五年前自然更加棘手。
政五郎不想继续探究,再卖力也查不出足以安慰吉三的消息,不如和左次郎一起动脑筋,编一个益于吉三的传闻。
然而……
像这种老旧的秘密,有时愈想掩盖,盖子愈想主动打开。可能是长期紧守秘密,盖子也感到厌倦吧。
平时的职务和调查的内容,除非是不能让第三者知情的案子,政五郎都会告诉妻子。关于刚卫门长屋一事,他也向妻子发过牢骚。伤脑筋,知道得愈多,心情愈沮丧,那孩童的影子也许真是鬼魂。搞不好胆泽屋曾有不幸身亡的孩童,就是现今那影子。
此事不经意地传入家中一个手下的耳中。
这个手下不是普通角色。
话虽如此,他既非孔武有力的大汉,也不是聪慧过人的智多星,而是十多岁的少年,名唤三太郎。政五郎夫妇收养无依无靠的他,养育至今。虽然有张可爱的脸蛋,却顶着宽阔的大额头,自然博得“大额头”的绰号。私下相处时,政五郎不会刻意叫他三太郎,都直接喊“大额头”。
大额头的记性极佳。
政五郎有位尊奉为“大头子”的人物。此人就是昔日回向院的头子,亲切和蔼又令人敬畏的捕快茂七。政五郎深受茂七的薰陶,并继承他的地盘。他算是政五郎的师父,同时也是恩人。
高龄八十八岁的茂七,在政五郎夫妇的照顾下,过着悠闲的退休生活。尽管腰腿大不如前,脑袋依旧灵光。平常不会插手管政五郎的差事,但对手下的管教相当严格。
茂七大头子很赏识大额头。不知是谁的提议,某次茂七大头子讲起缉凶的故事,大额头便努力记在脑中——于是展开了有趣又辛苦的尝试。
“把以前发生的事记在脑中,或许日后派得上用场。”大额头口齿不清地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温故知新。”
从此以后,大额头的脑袋瓜里塞满茂七大头子的故事。
他能将听过的故事重述一遍。不过,如同装着发条的机械玩具,一旦开口,就得讲完。倘若中途遭到打断,便要重头来过。只要掌握这个原则,称得上是方便实用的设计。
瞻泽屋禁忌地的事,就由政五郎告诉妻子,再由妻子告诉大额头,牵动了大额头的记忆。他听茂七大头子提过这个故事。
于是,晚饭后,大额头跑到政五郎房间。从吉三受到惊吓的十三日晚上,已过十五个夜晚,明月逐渐由盈转亏,当晚是新月。换句话说,这些日子以来,政五郎都在四处打听消息。
“真是白忙一场,早知道就先问你。”政五郎不禁苦笑。
大额头坐在政五郎面前,双手放在膝上,脸皱成一团,露出罕见的滑稽表情。但千万不能笑,为了重现故事,他正在上紧发条。
“此事发生在二十二年前。”
准备完毕,大额头娓娓道来。政五郎也正经地双手置于膝上,身旁坐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