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么,”他对我说,“你已经太大了,我不能拥抱你了?”
我们向对方走去。想到他的俄罗斯背景,这个拥抱真正称得上熊抱。力量从他身上喷发出来。他的前臂仍然很粗大。他把我拉近,我感觉,他只需稍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我的脊梁骨。
—会儿之后,索希抓住我二头肌下方的胳膊,把我推到离他一臂远的地方,以便好好看看我。
“像你父亲。”他说。这次,我从他低沉的声音中听到的不仅仅是口音了。“你长得真像你父亲。”
索希从苏联来美国的时间比我们晚得多。他为苏联Intourist旅游公司曼哈顿办事处工作。他的工作是为那按到莫斯科和当时还叫列宁格勒的城市旅游的美国游客提供帮助。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苏联政府倒台之后,他开始涉足人们描述为“进口一出口”的黑暗交易。我从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个顶层公寓就是这样买下的。
索希又看了我一会儿。他身穿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能看到下面的又领贴身内衣。一大簇灰色胸毛探出头来。我等着。不会等太久的。索希叔叔不是那种喜欢闲聊的人。
索希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盯着我的眼睛,严肃地说:“我总是接到电话。”
“谁打的?”
“老朋友们。”
我等着。
“那个旧国家的老朋友们。”他说。
“我好像不明白。”
“有人在问问题。”
“索希?”
“嗯?”
“在电话中说,您担心有人监听。但在这里说,您还担心吗?”
“不。这里绝对安全。我每周都会彻底检査这个房间。”
“太好了。那您为何欲言又止,说话还这样神秘兮兮的?”
他笑了。他喜欢我这样:“有人,美国人。他们正在莫斯科用金钱收买人心,四处打听。”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打听什么?”
“打听你父亲的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以前那些传言吗?”
“您是在开玩笑吧?”
但他没在开玩笑。而且奇怪的是,这似乎不无道理。第一桩丑事。我应该猜到的。
我当然记得那些传言。它们几乎毁:我的家。
妹妹和我都出生在那时叫苏联的国家,出生在那时所称的冷战期间。父亲曾是医生,但由于他是犹太人,因此遭到诬陷,被指控不能胜任医生的工作,失去了行医许可证。当时就是这样。
同时,在美国这里一具体说是伊利诺伊州的斯科基的一个革新派犹太人会堂正代表苏联犹太人在奋斗。20世纪70年代中期,在美国教堂中,这件事成了最受关注的事:将犹太人从苏联救出来。
我们很幸运。他们把我们救出来了。
很长时间,在这片新土地上,我们都被当成英雄对待。在星期五晚上举行的宗教仪式上,我父亲会激昂地讲述苏联犹太人的困境。孩子们身上都戴着支持苏联犹太人的徽章。人们纷纷捐钱。但是,大约一年之后,我父亲和大法师发生了一次争执。突然之间,谣言四起,说我父亲之所以从苏联逃出来,是因为他实际上是克格勃,还说他甚至根本不是犹太人,一切都是诡计。这些指控让人难过,互相矛盾,而且与事实不符。到现在,这事已经过去二十五年多了。
我摇摇头:“他们想证明我父亲是克格勃?”
“对。”
该死的詹雷特。我明白了,我猜到了。现在,我算是个公众人物。那些指控,即使最后证明是假的,也会对我造成极大的伤害。我应该知道的。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