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御番所情景
拢的双手。
御前大人的说明很浅白,连没有学问的小饭馆姑娘阿初也听得懂。这番话让阿初蓦然回首过往的日子——由六藏与阿好抚育的十四年岁月。
她再次体认到:我是冈引的妹妹。刚刚御前大人提及,罪与罚的架构中总有无可避免的黑暗面,而在里头尽全力达成使命的一名冈引,便是我的至亲。
此刻,浮现阿初脑海的,并非六藏以往的所做所为全盘皆错,或现下也在犯错。她思索着,每次案发后,在找出罪犯与审判的过程中,连那么直性子又好心肠的六藏,都可能不经意地间接成为御前大人慨叹的恶现象帮凶。
这真是教人痛心。阿初今天能够平安快乐度日,原因无他,正是出于六藏的庇护。
“别这么难过,阿初。”奉行温声道。“我点出的弊端,不是凭一人之力就能立刻改善。纵然是责任最重大的我,也无法独力整治。”
右京之介一脸担忧地望着阿初。尽管不容易,阿初还是微微一笑。
“何况,那不过是前言,现在才要进入正题。”
阿初重新坐好。她发觉斜前方的柏木略动了动,想必接下来的话题与他有关。
“我手边有件透过柏木得知的案子。”奉行继续道,“恰属于稍有差池便会大错特错的那一类。”
说到这里,奉行看向柏木,以眼神示意他开口,自己则缓缓盘起胳膊。
柏木嘴角一抿,抬起头。那直视阿初的目光,认真得令人有些害怕。
“身为高积改役,我和定町回同心一样,不,或许犹有过之,日日在市井走动,融入居民的生活。”
“阿初明白。”阿初点点头。
柏木也微微颔首,接着道:“我因此结识许多知交好友,建立不少人脉。我时而蒙受这些知交好友的帮助,时而帮助他们,时而与他们敌对,时而发现他们或迫于无奈、或欲令智昏,盲目犯下的罪责,尽力让他们获得适当的惩处。”
若六藏不是那么口拙,别人问起他的勤务时,他定然会说出和柏木一样的话。
“一直以来,即便我内心再过意不去,也从未徇私对罪状视而不见,往后亦不打算违背此原则。首先要请你了解这一点。”
光一句“我明白”,怕是不足以回应柏木话里的热诚,惶恐的阿初直视柏木,笃定答道:“是,柏木大人。”
柏木的语气稍稍和缓,“我有个名叫政吉的朋友,在深川的山本町开木屐铺。我们同年,认识他时,我还是无足见习。当初他跟着师传吃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学成。如今,他拥有自己的店,并培育好几名年轻工匠,是了不起的师傅。但他从前没少遭遇瓶颈尽管帮不上忙,我也曾为他能否独当一面而担忧。”
柏木眯起眼睛,怀念过往般略微停顿。
“政吉的女儿阿秋,年方十七。”
严肃的神色重回脸上,柏木继续道:“是他的独生女。十天前,阿秋突然消失踪影,音讯全无。”
阿初和右京之介不由得互望一眼。
“离家出走吗?”右京之介问。
“还是遭到诱拐?”阿初猜测。
柏木看着两人,摇摇头。“很难相信阿秋是自行离家,她早谈妥亲事。”
“也就是说,她即将出嫁吧。”
“对,而且她非常高兴,非常期待。她殷殷企盼的婚礼,原本四天后便要举行。”
因着政吉的缘故,多年来柏木想必一直默默看着阿秋长大。所以,阿秋的失踪肯定让他倍觉痛心。
阿初蓦地思及,不知柏木有无家人。多半有妻子,但儿女呢?
“阿秋不可能自行离家。更何况,她消失的经过委实太不寻常,不是离家出走就解释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