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御番所情景
右京之介问。
“动都不动,”阿初摇头。右京之介耸起肩,歉然道:“我只是照御前大人的吩咐行事而已。”
如此这般,什么也无法做,怔怔摇晃约莫一顿饭的工夫,蓦地,格子门外传来“喂”的叫声。
“喂——!喂——!”侧耳倾听,是奉行的声音。
阿初与右京之介互望一眼,随即弹起,挨在格子门边。
“是御前大人吗?”阿初开口。
只听奉行悠哉回答:“喔,是阿初吗,久等了。”
“何止久等,阿初担心得要命。”
“担心什么?”
这取笑般的说法,让阿初霎时脸泛红晕。
右京之介扬声道:“格子门打不开。”
“什么?打不开?”
“是,动也不动。”
此时,船般有人走近,响起一声“请”,多半是船夫吧。阿初再尝试拉门,格子门一下便滑开。
往外一望,阿初不由得睁大眼,与这艘船大小相同的屋形船紧贴在旁,缓缓并行。对面船尾,有个头系手巾、衣摆撩起的船夫在摇橹。
六十七岁的老奉行右手提着船灯笼,从船舷探出身,举手招呼:
“过来这边。欸,右京之介,别净发愣,还不扶阿初!”
除了两艘船的灯火与奉行手中的灯笼外,河面上毫无亮光。纵使走到船舷,也看不出船驶于何方。阿初抓住右京之介的手,平安在对方的船舷站定后,一方面是宽心大放,一方面是莫名其妙,不禁嗔道:
“御前大人,这算赏花吗?”
密密包覆船身四周的夜幕中,老奉行呵呵大笑。
“别生气,当中有些缘故。何况,樱花我带来了。”
“您把樱花带来这里?”
“先进去再说。”
尽管尙未释然,但一脸如卸重担的右京之介也跟着上船。送他与阿初至此的船,在橹桨荡起的清凉水声中,轻轻巧巧滑离。直到最后,仍没窥得船夫的身影。
这艘船的格子门一开,暖气顿时扑面而来,阿初松一口气,只见茶几上早布满酒肴。
座上已有一人。
对方瞧见阿初,便淡淡一笑。笑容中流露旧识相会的亲切,却掺杂几许生分客气。年纪约莫五十好几,不大的脸上唯有眉毛特别浓密,但也已白多黑少。
一踏进舱房,阿初便赶紧跪坐,并指行礼。虽不清楚这位先到的客人是谁,不过看得出他的身分。他是名武士。
房内靠船尾设置的刀架上,挂着两副长短刀。由设席下位可知他身分低于御前大人,那么挂在下方的长短刀应属于他所有。
伏拜的阿初身后响起奉行的话声:“别多礼。瞧,柏木也局促得很。”
(柏木?)陌生的姓氏……
催右京之介与阿初坐下后,奉行跟着落坐。
“抱歉,特地把你们找出来。不过我自有道理,稍候再解释。”
向两人说完,奉行为客人介绍阿初与右京之介。然后,笑容满面地望着阿初道:
“那么,阿初,你还记得柏木吗?”
阿初实在没印象,但在她开口前,被称为柏木的武士便和蔼出声:
“倒也难怪。我与阿初——阿初姑娘头头一次见面,己是十四年前的往事。”
十四年前,阿初才三岁。提到三岁……
阿初不禁“啊”地一声。“柏木大人,是那位柏木大人吗?”
对方于是展颜道:“哦,你记得我啊?”
阿初认真注视着他,边与脑海深处不可靠的模糊记忆对照。
“当时年纪小,不敢说记得清清楚楚,但听到您的大名,便渐渐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