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天午餐时间,莫尔斯独自坐在基督教堂对面的斗牛犬酒吧,浏览早版的《牛津邮报》。
尽管头版的大标题和完整的三栏都在报道“联合罢工重创考利人”,但左边一栏下半部分“教堂塔楼上发现尸体”的文章还是足够引人注目。不过莫尔斯没有专门去看。毕竟,两个小时之前他还坐在贝尔的办公室里,当时邮报的记者打电话到贝尔的办公室,贝尔显得很谨慎,回答完全是事实描述:“不,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是的,我说的是‘他’。”
“什么?肯定是很久之前,没错。很久以前。”
“我现在不能说,不行。他们今天下午验尸。对您来说是很好的头条新闻,不是吗?下午,今天下午。”
“不,我不能告诉您是谁发现的尸体。”
“我想可能有联系,没错。”
“不,就这么多。如果您愿意,可以明天打电话。我或许可以给您再提供一点信息。”莫尔斯当时感到最后这句话有点过于乐观,现在他仍然这样觉得。
他翻到末版,看见体育头条是“牛津联队一败涂地”。但是他没有看这篇报道。其实他感到非常困惑,需要时间来思考。
死者的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只能看出他身上的暗灰色西服是“伯顿”牌,内衣裤是“圣米克尔”牌,浅蓝色领带是“芒罗斯邦”牌。莫尔斯自己不愿意去看贝尔所说的那个“黏黏的、腐烂的脏东西”,而且很羡慕法医的镇静自若,他说过不管死者是谁,看上去都不如他们在格雷夫森德水域里打捞出来的那些尸体可怕。有件事情很明显,辨明尸体的身份不太容易——对贝尔来说不容易。贝尔盯着桌子对面的莫尔斯的时候,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提醒莫尔斯他肯定知道这个家伙是谁。毕竟是莫尔斯把刘易斯带到那里的,不是吗?而且,如果他确信自己会在那里找到一具尸体,那么他肯定非常清楚这具尸体是谁!
但是莫尔斯并不清楚——就是这么简单。这一系列事件让他格外关注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的塔楼,而他所做的——不管贝尔怎么怀疑——不过是遵从本能的驱使,他的本能甚至压过了他的长期恐高症。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在那里发现一具尸体。刘易斯在屋顶高声喊叫,告诉他这一发现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了那个流浪汉模糊的轮廓,还有他从献祭盘里偷走的一点点钱。
他始终觉得警方去抓捕这样一个人比较容易。这种人几乎肯定要依靠某些慈善或救济机构,而且通常那里的政府都会对他们非常熟悉。但是大量的调查都没有结果,原因难道不是非常非常简单的吗?
莫尔斯又买了一品脱,盯着玻璃杯里的气泡缓缓散开。他再次坐下来的时候,头脑好像清醒了一些。不,他们找到的不是那个流浪汉,莫尔斯对此很有把握。其实那些衣服——特别那条淡蓝色的领带。淡蓝色……剑桥……毕业生……教师……默里斯……***贝尔还在办公室里。
“保罗·默里斯怎么样了?”莫尔斯问。
“和约瑟夫斯的妻子私奔了,很可能是这样。”
“你不知道?”
贝尔摇了摇头。他看上去疲惫不堪。“我们试过,但是——”
“你们找到她了吗?”
贝尔又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进一步调查。你知道这些情况。默里斯就在自己儿子的学校任教,而且——”
“他的什么?你没告诉我默里斯还有个儿子!”
贝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听着,莫尔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昨晚你又给我找到一具尸体,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意味着我又要派六个部下出去办案。我刚才接到的电话说弗利桥下面的河里捞出一具尸体,而且耶利哥的那些擅自占房的人更难对付。”他掏出手帕,用力擤了擤鼻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