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去的,丢下他的夹克,然后在克拉蒙德港口跳进水里就可以了,如果这是个恶作剧,那么他似乎弄得有些太复杂了。
又或者,确实有那么个死掉的女孩,而杀死她的人正是杰克森·布罗迪。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永远是首要嫌疑人。虽然他是目击者,可是他很像嫌犯。(怎么会呢?)他说他想把她从水里拉出来,以免她被潮水冲走,可是他也很有可能是在把她推进水里。他主动报了案,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了。
她听见阿奇跌跌撞撞地一路滚下楼来,最后掉进了厨房,他咕咕哝哝地说了什么,反正肯定不是“早上好”。他脸上的粉刺爆得一塌糊涂,火腿色的皮肤看上去像是被煮过了。要是阿奇现在的样子并不是转变期的表现,要是这不是他发生蜕变的蚕蛹阶段,要是他以后就是这副样子,那该怎么办啊?她将威特比克斯牌麦片倒在一个碗里,放了些牛奶,把调羹递到了他手里。
“吃。”她说。
连条狗都比他能干。年纪长到十四岁,他仿佛在进化的阶梯上一下子滑到了不能与人沟通的阶段。
路易丝认识的某些男人在滑落之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她想跟他谈谈他那次在商场里偷东西的事情。
她要理性地跟他谈,要平心静气,不冲他喊叫,也不骂他是个该死的白痴。有很多孩子在商场里偷过东西,但是他们没有以罪案为生,她自己就是个例子。不过她其实是以罪案为生的,她只是站在了正义的阵营中。希望阿奇也能像那些孩子一样。
也许他是个惯犯,也许他只做过那么一次,她不知道。当时他跟路易丝在一起,所以她认为那应该是出于一种叛逆心理,某种心理学上的行动宣泄。他们是在圣詹姆斯中心的狄克逊商场购物,买了一台大屏幕的液晶电视,仿佛是在庆祝她母亲的死亡,因为路易丝正满心期待着拿到一笔保险金。路易丝从几年前开始为她母亲购买人寿保险,她觉得她母亲活着时既然无法为她带来一丁点好处,那么她或许可以靠她的死亡赚到点钱。她签署的是笔小额保单,她没办法一直在这上头投那么多钱,有那么一两次她会想,如果获赔的保险金真有一大笔钱的话(两百万),她可能会受不了这个诱惑,动手把她母亲干掉的。就做成一次意外好了,毕竟喝醉酒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人多得很。再说办案的人知道怎么把事情做得干净。
阿奇拿的是一包AA电池,这很愚蠢,这种小东西他完全可以花钱买。当然这跟花钱多少没有关系。门口的警报器响起来的时候,她还在商场的最里面,有个保安从她身边快步跑过,猛扑向阿奇,就在阿奇出门的当口,两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部和肘部,将他扭转身,硬是拉了回来。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她觉得保安的抓捕干净利落,如果放弃专业的操守,她真想跳到那个保安的背上,用拇指戳他的眼睛。没人会告诉你,母爱竟是这么凶猛。其实说到底,谁又曾经告诉过你什么呢。
她想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去求保安放过阿奇一马。不幸的是,装可怜这种事她并不在行。
她大步走向那两个人,飞快地掏出警官证,然后冷冷地问保安,是否有她可以效劳的地方。保安开始长篇大论地向她说明情况,她说:“没事,我会带他走,跟他谈谈发生的事情。”在保安还没提出反对意见之前,她架起阿奇就往外面走,阿奇也就没办法说出什么蠢话来(像是妈妈之类的)。她听到保安在她身后喊着:“我们一般都会起诉的!”她知道他们有监控录像,事后她也曾烦躁不安地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所幸什么事也没有,谢天谢地。她也许可以想办法让那段录像消失。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会吃了那卷录像带。
出来之后,坐在没有发动起来的车子里,身边是地下多层停车库幽暗的环境,他们透过车窗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