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包括背叛与野心、算计与暗斗、巧夺与祕匿。
人就是这样。只要迫于需要,什么都敢做。岳父毫无粉饰地,如此告诉我,问题只在于你是否背负得起。
我读出了他的未尽之语,并且为之感到亲密。
岳父就是因为确信我会有这种感受,才浮现微笑。
“野濑祐子的事,你打算告诉聪美吗?”
我被剎那之间闪过的醒悟分了神,来不及回答。岳父又问了一次。
“你打算怎么办?”
“老实说,我拿不定主意。不过现在,我觉得不说出真相也无所谓了。”
“反正,她现在恐怕也无暇分神管这个了。”
岳父说得不带感情。不是因为冷酷无情,纯粹只是就事论事。
“那边就交给你处理。还有,出书的事已经取消了对吧,反正也没那个必要了。”
“我个人,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那是因为基于编辑的立场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聪美、梨子与滨田三之间的问题,不是你该插手的。虽然这应该用不着我提醒……抑或,你真打算出面仲裁?”
“不,我没那个本领。”
岳父低声笑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没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袖手旁观。让他们尽量闹个够,他们应该会自己解决。”
“会长,您见过滨田吗?”
“不,没有。聪美没替我介绍过。虽然邀请我出席婚礼,但那应该只是出于礼貌。聪美想必也认为我不会出席。”
“这样吗?”
您不是很疼爱聪美与梨子吗?不是还去过梶田家,买过小礼物送去吗?那个跟这个,是两回事吗?
我喝着香气散去的温红茶。
“记得有一次,你不是问过我,”岳父望着整齐排列的书背,开口说道。“关于梶田,你问我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就是我们在游乐俱乐部谈话时。”
“对,我是问过。”不知为何,当时那个问题令岳父趣味盎然地双眼发亮,看着我。
他现在又露出同样的表情。“我的确察觉到什么。”
说着,岳父把手笼进袖中。从和服袖口露出的手臂枯瘦如柴,即便在读书用的柔和间接照明下,也看出他的皮肤乾涩。
那是老人的手臂,老人的皮肤。他老了,累了。
蓦地,友野荣次郎的脸孔浮现眼前。
岳父说:“当然,不是察觉到此人曾经涉及犯罪这么具体的感觉,我可没有千里眼。”
虽然在财界,有段时期他的确被人称为千里眼。
“只是自然而然地……,砰地撞上心头,觉得他的眼睛深处好像藏着什么。我也不太会形容。”
“可是,您还是雇用了梶田当私人司机。”
岳父想了一下,订正我的说法:“不是可是,应该说正因如此。”
岳父一靠向椅背,黑皮椅子的椅背便无声倾倒,承接着老人的身体。
“我现在的立场,被重重保全装置包围,等于是整个公司包围着我。为什么说是包围呢?因为我就是公司的保全装置。不过,现在只是保全装置的一部分了。”
他有点失神,唯有眼睛像调皮的小鬼闪闪发亮。
“有时,我会对这种情形感到厌烦。该说是不耐烦吗?也可以说是觉得无趣吧。如果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大概就是很不爽吧。”
我小声笑了,岳父也笑了。
“所以。有时我会忍不住想故意反抗,就像老毛病发作一样,雇用梶田也是出于这种心情。”
对于岳父的话,我试着解释——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