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话……嗯,她回过头去,但并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然而那种“有人在旁边”的感觉却挥之不去,让她很害怕。罗德尼、埃夫丽尔、托尼、芭芭拉,没有一个会来帮她,没有一个帮得了她,没有一个会想要帮她。他们没有一个关心她。
她走回招待所去,想躲开这个窥伺她的人,不管那是谁。印度人站在铁丝网门外。琼走近时,有点摇摇晃晃,印度人盯着她看的神情令她恼火。
“什么事?”她说,“怎么了?”
“夫人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说不定夫人是发烧了?”
原来如此!可不是,原来如此!她发烧了。
真笨,之前怎么没想到?
她赶快进屋里去,得去量体温,找她的奎宁丸。
她有带奎宁丸,不知放在哪里。
她找出了体温计,放到舌头下面。
发烧,当然是因为发烧!前言不搭后语……
那种无名的恐惧……忧心悬念、心跳加速。纯粹是生理上的因素,整件事情都是。
她取出体温计看上面的指数。
华氏九十八点二度,比平时体温还低了一点点。
好不容易总算熬到了晚上。此时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了。不是因为太阳,不是因为发烧,一定是因为神经紧张的缘故。
“只是神经紧张的缘故。”人家说。她也曾经这样说过别人。嗯,下午她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只因为神经紧张的缘故,真是的!神经紧张真要命!她需要的是医生,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医生,以及一家疗养院,还有一名和善又有效率的护士,不会离开房间。
“绝对不能丢下斯丘达莫尔太太一个人。”结果她现在有的却是沙漠中粉刷过的牢房,一个不很聪明的印度人,一个完全白痴的阿拉伯男孩,以及一名厨子。而这厨子过不久就会送上一顿饭,内容只有白饭、罐头鲑鱼、烘焙豆子,还有煮得很老的蛋。
全都不对,琼心想,就我这情况,这样的治疗根本就是不对的……
晚饭过后,她回房间去看她那瓶阿司匹林,只剩下六颗了。她不顾一切全都吃下去,这一来,明天就没有了,但她觉得总得做些什么事才行。
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她心想,绝对不再没带适当的安眠药物出门旅行了。
她脱了衣服,满怀忧虑地躺了下来。
但说也奇怪,竟然几乎马上就睡着了。
那晚,她梦见自己在一所大监狱里,里面有曲折的走廊。她设法要出去,却找不到路,然而,期间她却相当确信自己的确知道出路……
你只需要回想起来就行了,她不断努力告诉自己说,你只要想起来就行了。
到了早上她醒过来时,感到心情还算平静,虽然很累。
“你只要想起来就行了。”她告诉自己说。
她起身穿好衣服去吃了早饭。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了,只是有点忧心,如此而已。
我想大概很快又会从头开始了,她暗想。好吧,真要这样,我也没办法。
她呆坐在椅上。预计不久就会出去,但眼下还没到时候。
她不再去特别想些什么事,也不再不去想事情。这两者都太累人了。她打算任由自己的思绪飘移。罗德尼律师事务所的外间办公室,有个贴了白色标签的契约箱,标签上注明“艾弗克斯勋爵房地产,已故”、“威廉斯上校”。一箱箱就像舞台道具般。
彼得,舍斯顿那张脸从书桌后抬起,一脸聪慧热切,多像他母亲啊——不尽然,他的眼神像他父亲,滴溜溜转,老是侧目看人。换了我是罗德尼,我就不会太信任他。她曾这样想过。
奇怪,她竟然会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