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谢谢,阿进,”他说,“你是个好人。”
我把空披萨盒和纸巾拿到厨房扔进垃圾桶,我去了不会超过一分钟,回到起居室乔其安居然睡着了,他低着头呼吸深沉,手上的酒杯在摇动。
我拿过酒杯放在桌上,关掉顶灯,开亮椅边的枱灯,坐在唯一的太师椅上。我戴上半月形眼镜拿出针线羊毛,继续已经做了四个月的毛披肩。
我喜欢做些女红,很好的消遣,一旦学会基本指法,做起来便轻松自如。当你乐于创造些什么时,思想会自由翱翔。听说有些些女人可以一边织毛线,一边看电视,我深信不疑。其安睡觉,我一边绣花,一边想着海家人的生活。
这个家庭复杂得令人讶异,而且令人觉得奇幻。我一生简单而朴实,困难与问题也很实际,一点也没有戏剧性。现在我进入了陌生的海家生活,我扮演的是个小龙套的角色,仍然意趣横生。
乔其安和马约翰都认为本案是内贼所为,我也同意,可是这个内贼会是谁?其安要我不能凭个人好恶影响判断——可是男女有别,我不确定他是一定对的,男入口口声声逻辑,而理性不能解释一切。
我的本能与灵感认为是万奥森。即使不是他亲自偷的,他也一定有所牵连,我为什么这么想?只因为他的湿手握住我不放,以及他对我的下流眼光与态度?这就足够判他的罪了。他正是我祖母所称客廊四脚蛇的人物。
我又猜想万奥森怎么掉十三号箱的包,这时乔其安醒了,他呆呆地四望。
“我的天,”他说,“几点了?我睡了多久,阿进?”
“大约半个钟头。”
“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说,“你显然需要睡会。”
“洗手间呢?”他说,“我可以用冷水洗洗脸。”
他出浴室时摇着头说,“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酒。”我说。
“不,才喝了一点点,我该回去好好睡上八小时。”
“你能驾车吗?”我问,“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睡长沙发。”
又是温暖的微笑,“谢谢,阿进,最好不要,你可能会赶我不走。”
“我愿意冒险。”
他笑着吻我的脸。“我喜欢你戴眼镜。”他说。
“真的?”我讶异地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说:“让你显得更性感。”
“好,我不脱了,”我说,“其安,你的酒还剩很多,带回去。”
“不,放着,我可以有借口再来。”
“随时欢迎。”我说,心中想起我也对马约翰这么说过。
其安在门口说,“谢谢你的招待,还有小睡一觉,下次。会保持清醒。”又说:“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我在想,”我老老实实地说,“如果你要求在这里过夜,不在沙发而在床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拥拥我,他非常坚实慰人,他摸摸我的头发。
“等你决定好,”他说,“可以让我知道吗?”
“当然。”我说。
我们握握手,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