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水
奇怪的信
“这信上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就按信中嘱咐的在余白处写下回执。你将这信拿回给主上吧。”
“您的回复是……?”
那个信使虽然年纪不大,却长得少年老成,满面褶子,一张脸好似放过头的生姜。他好像还没有弄明白,仙波阿古十郎的意思,张着嘴巴呆呆望着,等待颚十郎的回复。
“畜生,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不是说了吗,已经在你送来的信的一角,写上了‘一定拜访’了吗。”
那个信使还是嘿嘿嘿地赔着笑,看样子还是没有闹明白,又问了一句:“我只要把这信带回去就行了,对吗?这事儿可真奇怪啊。”
颚十郎顿时恼了,大声斥道:“操你娘的,这有什么好怪的!……你才奇怪呢。别磨叽了,把这个带回去,给你家主上就对了。”
“好。”
“明白了吗?”
“嗯……算是明白了吧……”
“明白了就赶快滚回去吧!……”
“好,告辞了。”信使低头行礼。
“告辞什么呀,耍我玩哪?”
仙波阿古十郎看信使端着信匣,慢吞吞往回走的背影,忍不住咂了咂舌,转身上楼回房间。
颚十郎有个诨名“下巴怪”,大名仙波阿古十郎,是北町奉行所的翻查旧账的小吏,现借宿在本乡真砂町背街长屋一家杂货铺的二楼。从阿古十郎的房间放眼俯瞰,这一带到处都是一副穷酸模样。他坐在采光不佳的小窗户边,回想起方才收到的信来。
信已让愚钝不通的杂役送回去了,阿古十郎记不清楚信中的语句,但大意则了然于胸。
简言之,这封信离奇古怪,几难言表。此信的大意是:
现有异常事态,关乎一位大员的性命,望能暗中借助您的智慧,以求逢凶化吉。在此冒昧邀您今晚九点光临寒舍,若能光临,感激不尽。您上门时请务必走西侧后门,届时此门一推即开。事出有因,无法安排迎接。
请您沿着水池边的踏脚石往里走,会看到茶室风格的离屋宅邸。您不用客气,直接进门,去备好的绯色缩珍褥子上就座,稍事休息,在那里等候一小时。想必您届时会觉得无趣,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酒菜。您只需高傲地招呼一声“混帐”,立刻会有侍女或管家前来服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另外,您如果收到此信,劳烦在信下余白处,留下回执交还信使,感谢不尽。具体事宜,见后详谈。
寄信人的落款写的是“稻叶能登守的留守居——沟口雅之进”。
“这稻叶能登守乃是镇守丰后臼杵,俸禄五万二千石的大户人家,在外样大名中,也算是排名靠前的大藩。想来这雅之进,一定喜爱附庸风雅。明明说此事关乎大员身家性命,行文中却有从容不迫的气势,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仙波阿古十郎沉吟着说,“此人若非等闲之辈,则定为混世闲人。这信里不仅让我支着手肘,躺在褥子上,还说大可妄自尊大,恣意妄为,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字里行间透出的狂放气宇,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仙波阿古十郎独自晃着那因太过肥大,而给他带来“下巴怪”诨名的肥硕下巴,美滋滋地继续说道:“话说回来,躺在绯色编珍褥子上,毫不客气地‘喂喂’几声,立刻有下人出来,按我的吩咐端上美酒好菜,实在有趣。最近哄舅舅不管用,好久没吃到像样的饭食了。管他奇怪不奇怪呢,我先舰着脸去蹭顿饭吧。”
仙波阿古十郎一脸呆蠢地仰望着日光,听见远方瑞云寺的报时钟声。
“听刚才那钟声,现在是五点,还有大概四个小时呢,真让人心焦啊。”阿古十郎喃喃自语着。
茶室
四谷左门町,右边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