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大名
万五千石的俸禄……我抢在您前面说吧,您是想让我帮你家主公,度过这一劫难,对不对?”
“对,您说得没错。”石口十兵卫点了点头。
“那么,您迟早得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于我。我就是想要您早点开口,才特意激您。我既非目付,又非老中,就算听了朝廷的内幕,您也无须担心,我会向人泄密。再者,我也不至于如此疯傻,您对主公一片忠心,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虽说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可只要我能做到,一定鼎力相助。请您抛开顾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
仙波阿古十郎这个不爱管事之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对石口十兵卫如此亲切。若是知晓他平素作为的人,听到这番话去,想必会觉得十分滑稽。
石口十兵卫听闻此言,大概是近日操劳之故,深陷眼窝的一双老目中,竟泛出许多泪花,低头谢道:“我同您今日初见,贸然登门拜访,做出种种失礼之事……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年轻人面前失态,可您既不嘲笑,也不嬉闹,还允诺鼎力相助,真让我又感动、又羞愧,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不语。他是大藩的家老,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不凡的见识和风度。这样一位老者,竟在外人面前,如此动摇失态,在背街小巷破旧长屋的老榻榻米上,两手撑地,颤着双肩嘤嘤哭泣,此情此景着实让人惋惜。
良久良久,石口十兵卫才抬头说道:“是这样。先君利与大人,只有一个亲生儿子,名唤源次郎。源次郎大人三岁那年春天,利与大人辞世,众家臣立刻让源次郎大人继承家业。第二年春天,服丧刚结束,先有家臣相马志津之助、传役桑原萩之进和医生菊川露斋,便同源次郎大人去继任祈愿,前往矢田北口拜祭产土大人。源次郎大人可能是被神乐的太鼓吓到,回程途中,便在轿子里多次昏厥。最后被迫半道,将轿子停在百姓家,借人家的小房间,给源次郎大人休养,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当时诊断说是着了惊风,那之后,源次郎大人平安无事地长大,不出意外地接到圣令,许可他元服后继任家督,家里老老少少都欢呼雀跃。那之后,家老相马志津之助和医生露斋相继去世,敝人不才,接手家老一职,专心培养源次郎大人长大成才。可今年春天,我听到令人意外的谣言。”
“哦,什么谣言?”颚十郎皱起眉头。
“谣传先君嫡子源次郎大人,其实在第二年春天拜完产土大人回来时,就在自姓家中昏厥,而后再没睁开眼。因为害怕古河家的十二万五千石俸禄被废,先君家老志津之助便伙同传役萩之进,找来偶然路过、与源次郎大人长得十分相像的街边乞丐之子,做了大人的替身。他们拿钱买下孩子,将他扮作冒牌的主公,若无其事地回了宅邸。虽说这是无凭无据的谣传,却也不能放任其传得越来越离谱,所以我找人调查,找出了散布谣言的源头。那人是矢田的庶民仁佐卫门。离奇的是,这仁佐卫门早在两年前就死掉了。”
“原来如此。”阿古十郎渐渐明白了。
“无奈先君利与大人的外戚——他夫人的外甥北条数马,心怀不轨,想要废了源次郎大人,霸占这俸禄十二万五千石的家督之位。他早就伙同伯父土井美浓守,勾结老中,此时传出这番谣言,更让他暗暗欢喜,果不其然,他一听说便开始调查,再三逼迫萩之进说出事实真相。可这原本就是谣言,无凭无据,他极力逼问,却一无所获。北条一看萩之进不好对付,又从高野山找来了一个,名叫雪曾的看相僧,在端午节当天,当着全家人的面面,给源次郎大人看相,胆大妄为地说,我家大人乃街边乞丐之相,大闹一场,若放任他这样下去,恐怕真会危及源次郎大人的命。就在二十天前的夜里,那萩之进潜入寝室,抱走了源次郎大人,就此下落不明。”
“这可太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