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也许一星期,他便能恢复体力。万一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他恐怕也只能靠自己,也就是说他必须从将他团团围住的警察眼前消失不见。他将需要一个藏身处、一本护照和一点现金。这些托玛森都能提供。但首先他得强健起来才能逃亡。
凌晨一点,夜班护士进来探了探,他假装睡着。当她关上门后,他费力地坐起身来,两脚垂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测试自己的平衡感。接着小心地将左脚放到地上,幸好斧头砍中的是已经残废的右脚。他从床边的柜子取出假肢,装到截肢了的脚上,然后站起来,先将全身重量放在完好的一脚,再试着以右脚站立。转移重心时,右脚立刻感到一阵刺痛。
他咬紧牙根,往前迈了一步。他需要拐杖,也知道医院很快就会提供给他。他倚着墙壁,一跛一跛走到门边,花了几分钟时间,而且每走一步就得停下来缓和疼痛。
他以单脚支撑着,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往走廊上窥视,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他把头再往外探一点。这时听到左边有微弱的说话声,转头一看,只见走廊另一头约二十米处的护理站内有一群夜班护士。
他转头向右,看见了另一端的出口。
当天稍早他询问过莎兰德的状况,他毕竟是她父亲。护士们显然已接到指示,不得讨论其他病人病情。有一名护士虽只是用平淡的口气说她状况稳定,却仍下意识地瞥了左边一眼。
莎兰德就在他的房间和出口之间的某间病房内。
他小心地关上门,跛行回床,脱下假肢。终于钻入被窝时已是汗水淋漓。
霍姆柏巡官在星期日午餐时间回到斯德哥尔摩,人又饿又累。他搭地铁到市政府站,步行前往柏尔街的警察总局,来到包柏蓝斯基巡官的办公室。茉迪与安德森已经到了。包柏蓝斯基在星期日召集他们开会,因为他知道负责初步调查的埃克斯壮正在其他地方忙着。
“谢谢你们能来。”包柏蓝斯基说道:“我想我们也该安安静静地讨论,试着理出一点头绪来。霍姆柏,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在电话上都说了。札拉千科丝毫不肯松口,坚称自己是无辜的,没什么好说。只不过——”
“什么?”
“茉迪说得没错,他是我见过最卑鄙的人之一。听起来可能很蠢,警察不应该用这种字眼思考,不过他那狡猾的表面底下真的有种很可怕的东西。”
“好。”包柏蓝斯基清清喉咙。“我们有何进展?茉迪?”
她无力地笑笑。
“这一回合私家侦探获胜。我在公家档案中完全找不到札拉千科的名字,倒是有一个卡尔·阿克索·波汀,好像是一九四二年出生在乌德瓦拉。父母亲乔治和玛丽安·波汀,死于一九四六年一场车祸。卡尔·阿克索·波汀由住在挪威的叔叔抚养长大,所以直到他在七十年代搬回瑞典之前都没有他的记录。布隆维斯特说他是从苏联叛逃的GRU情报人员,这点似乎无法证实,但我倾向于相信他。”
“好,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地他被赋予了假身份。这肯定经过有关单位的同意。”
“你是说国安局的秘密警察?”
“那是布隆维斯特说的,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做的。这说法成立的前提是,他的出生证明与其他不少文件都是造假,然后偷偷塞进公家档案库。我不敢评论这种行为的法律后果,很可能得看是谁作的决定。但要让这些合法,作决定的肯定是相当高级别的人。”
四名刑警思索着此话中的含意,办公室内一片沉寂。
“好吧。”包柏蓝斯基说道:“我们只是四个笨警察。如果这案子涉及政府官员,我不打算讯问他们。”
“嗯。”安德森也说:“这可能导致宪政危机。在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