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
“啊!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波尔说,“我要你也一起高兴高兴。”她神情幸福地朝我微微一笑:“我在等着亨利,他立刻就到。一切都已重新开始了。”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我表示怀疑。我想亨利恐怕是出于怜悯才下决心来看看。不管怎么说,我不愿遇到他。我朝门口迈了一步:
“我跟你说过我们和亨利闹翻了。他见到我在这儿会气愤的。我明天再来。”
“我求求你!”她说道。
她两眼惊恐万状,我只得把包和手套扔在沙发上。活该,我就呆在这儿吧。波尔步履轻盈地大步向厨房走去,出来时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酒杯和一瓶香槟。“我们为未来干杯。”
瓶塞打开了,我们一起碰杯。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要不,我真是蠢。”波尔快活地说,“我手中早就掌握了各种迹象。可在昨天夜里才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我当时没有睡着,可当我一闭上眼睛,我突然间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明信片上贝尔琼斯城堡的大水池那般清晰。天一亮我就给亨利发了一封快信。”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对,我留下来是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没有一点儿好转。
“你还不明白吧?这场戏简直像滑稽歌舞剧那么可笑!”波尔说,“亨利是吃醋了!”她真的开心地大笑:“这似乎不可想象,是吧?”
“确实。”
“可这是实际情况。他那么残忍地以折磨我为乐,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她把头发上的红玫瑰插稳,说道,“当他突然向我提出我们俩以后再也不在一起睡时,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情操高尚呢,可我彻底错了。实际上他误以为我变得冷漠了,这深深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我没有很认真地为自己辩解,这就更让他生气了。后来,我开始经常外出,注意穿着打扮,他恼羞成怒。我快活地跟他说再见,说得太轻巧了,他实在受不了。有一次在勃民第,我做了许多不合时宜的大蠢事。我向你发誓我并不是存心干的。”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波尔脸色异常地看着我,我起身前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提着篮子的女人。
“对不起,请原谅,”她说,“我找不着女门房。我是来阉猫的。”
“诊所在楼下,门的左侧。”我说。
我关上门,看见波尔那茫然的目光,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怎么回事?”她问道。
“女门房不在,经常不在吧。”我快活地说。
“可为什么到这儿来敲门?”
“随便找的呗,总要敲哪家的门问问吧。”
“随便找的?”波尔问道。
我以鼓动的神态微微一笑:“你刚才跟我谈起了你度假的情况。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害亨利的事?”
“啊!对了。”她的话声中没有丝毫的热情。“呃,我先给他发了一张明信片,跟他谈起我正忙些什么,最后写上了这么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在这儿经常长时间地漫步,有人说这地方与我很相似。显而易见,他很快想到了我有了一个情夫。”
“我不明白。”
“‘有人’”,她不耐烦地说,“这个‘有人’就值得疑心。当有人把一个女人比作某种风光,一般来说这人就是她的情夫。后来,我在威尼斯又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是贝尔琼斯公园,正中是一个水池。”
“那又怎么了?”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泉井、喷泉的承水盘、水池等都是一种精神分析象征。亨利马上明白了我是故意侮辱他:我找了一个情夫!他大概知道路易-伏朗热当时也在那里。你没有发现在彩排夜宵招待会上,我跟伏朗热说话时,他是用怎样的目光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