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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斯塔夫罗金斯塔夫罗金(2)
    他睡得晚,很少中午之前起床。公寓房间晒得很热,床单都被他的汗水浸湿了。起床后,他歪歪斜斜地走到楼梯平台处的小浴室,朝自己脸上泼把水,手指头刷刷牙,就又歪歪斜斜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他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地坐在房间里,吃着房东太太留给他的早饭(这个时辰,黄油已经化了,牛奶里漂浮着小虫子)。吃过饭后,他刮刮胡子,穿上昨天穿过的内衣、昨天穿过的衬衫,还有白衣服(裤子的中缝尖挺得像把刀,因为裤子被放在床垫下压了一整夜)。接着,他再把头发弄湿,梳直溜了。然而,当他收拾利落做好一天的准备时,他却失去了兴致,失去了动力。他重新坐到乱七八糟的早餐桌子旁,开始想入非非。要么,他就是摊开手脚平躺下来,用小刀掏着指甲,等着发生什么事情,等着孩子放学回家。

    或者,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开开抽屉,一会儿用指头摸弄点东西。

    他走到一个盒子旁。盒上有房东太太和她已故丈夫的照片。他朝盒子上的玻璃吐点口水,拿出手帕擦了擦。可以看得很清楚,这对夫妇在盒子那局促的小地方里彼此瞪着对方。

    他把脸埋到她的内衣里面,轻轻闻着上面熏衣草的味道。

    他是个大学里注过册的在读学生,可他根本不去上课。他参加了一个小组,一个其成员都拿自由恋爱做试验的小圈子。有一天下午,他把一个姑娘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对他来说,他本来是应该锁门的,但他就是没有锁。他和那个姑娘做爱。他们还一起睡了觉。

    一阵动静把他弄醒了。他知道有人在偷看他们。

    他碰了碰那姑娘。她已经醒了。他们两个都赤身裸体,长得漂亮英俊。他们两个都为他们的青春年华感到自豪。他们又做了一次爱。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门开着一条缝。那个孩子在偷看他们。他的快感强烈,那姑娘也一样。他们以前还从未体验过如此隐秘的甜蜜感。

    他把那姑娘送回家后,没有去整理床铺。他想让那好奇的孩子熟悉做爱的气味。

    从那以后,一直到夏天结束之前,每个星期三的下午,他都把那姑娘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而且一直是那个姑娘。每一次,当他们分别的时候,房间就显得空空荡荡。每一次,他都知道,那孩子已经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正躲在某处偷看着偷听着他们。

    “别再做那事了。”那姑娘悄悄地说。

    “做哪事?”

    “就那事!”那姑娘小声说道,情欲让她的脸绯红。

    “先说两句话吧,”他边说着,边让她说了出来。“大声点,”他说。说几句话会让那姑娘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

    他想起了斯维德里盖洛夫的话:“女人喜欢被羞辱。”

    他想到把这一切当成一种趣味培养扔给孩子的时候,这就好比培养一个人对古怪食物的趣味,比如牡蛎或牛羊的内脏。

    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历史正在走向终点;旧账簿很快就要被扔进火里烧掉;在新旧即将交替的这段停滞不动的时间里,一切事情都是允许的。他特别不相信自己的答案,但也不怀疑它。这很管用。

    要么,他就对自己说:这是彼得堡夏天的错儿———这些冗长炎热、无聊透顶、苍蝇嗡嗡撞击窗玻璃的下午,这些四处都是蚊子没完没了嗡嗡叫的夜晚,都是它们的错儿。让我最终度过这夏天,再过完冬天,然后,春天来临的时候,我要启程去瑞士,到山里边去,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和房东太太以及她的女儿一起用餐。某个星期三的晚上,他假装兴高采烈的样子倚靠在桌边,把孩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她跑开了。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手。他意识到她已经不经意间嗅到他做爱后的气味。她红着脸,脑子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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