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乱世红颜的援琴鼓瑟
友曹操平定中原,听说了这件事,就派使者携带重礼去和左贤王交涉,要赎回蔡琰。左贤王见曹操势大,不敢违抗,乖乖把蔡琰送了回来。说来这也是曹操一生中所办不多的大好事吧。”
“大好事?”赵直嗤笑,“我怎么听说这是曹操好色的老毛病发作,对这个他年轻时就相识的女子有所图谋呢。”
“咳、咳咳!应该不是。曹丕提到过,因为他父亲曹操和蔡邕的交情深厚,纯粹是出于对故人之女的关心才将她赎回。”
“哦!当时蔡琰年过三旬,又在边地过了十几年苦日子,从相貌上说,也不符合曹操的要求了吧?”
我怕赵直在这类话题上纠缠不休,连忙继续:“她回来后,曹操做主将她嫁给屯田都尉董祀。不久董祀犯了死罪,蔡琰不得不抛头露面亲自去向曹操求情。当时公卿满堂,看她一个弱女子为夫求情,言辞清辩酸哀,惊叹她的才气之余也极同情她的遭遇,都为她向曹操告饶。向来执法严明的曹操居然也被打动,下令特赦了董祀。”说到这里我长吁口气,“此后蔡琰的一生总算平安适意。曹操惋惜蔡家藏书毁于战火,要蔡琰试着整理一下。这名才女竟然只靠记忆力默出了各种文章四百多篇,秦汉文化传承至今,蔡琰出力不小!才情与遭遇使她得到广泛的尊重,许多当世名士都是她府上常客,大家一起交流学术,音乐,书法……如同丁廙在《蔡伯喈女赋》中描写的那样,众人都‘服女史之语言’。”
“丁廙……”赵直想了想,“是夺嫡之争里曹植的死党吧?子桓登基后就把这家伙杀了。咳,不过子桓还曾为《蔡伯喈女赋》写了小序呢!”
“没错。足见人们对她的倾慕已然超越了年龄、身份、政治立场这些外在的东西。因为她代表着一种绝对的文明与美好,其经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文明在乱世中的波折与动荡。只有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才有闲暇去关注、有能力去保护这种美好与文明,或者这才是‘蔡琰归汉’的真正含义。”
“相当精到的总结。”赵直赞许道,“不过蔡琰的两个儿子呢?怎么没有交代她和左贤王所生二子的下落?”
“不要说这个!”我的声音高亢起来,“国家不幸,非但不能保护杰出的子女,让她流落胡地、受尽磨难,甚至……甚至与禽兽一样的夷狄之人生下孩子!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冷静,冷静!”赵直半是嘲弄半是安抚,“首先我该赞你一句,你能意识到她的遭遇责任在于动乱的国家,身为扞卫、守护国家的男性应该对她怀有负疚感,而没像迂腐的礼法之士一样,责备她为什么不及早自尽,以免受辱于异族。不过,关于她子女的问题,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她的感受?”我不禁一楞,我的确没有认真想,以往都是自然而然地以为她也这么认为。
赵直看出我的心思:“以己度人是人类通病,你们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思维方式强加于他人。你作为史家时,在有意识地自我监控下,一直能有效避免这个状况,这也是我认同你有良史之才的重要原因;不过作为普通人时,你还是无法完全抑制……”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空口无凭,这个是蔡琰的感受。”
“《悲愤诗》?蔡琰写的?”我疑惑道,“我没有看过。”
“这很正常,其中表现的一些感情不是很主流,所以流传不广,看到的人中也颇有一些认为这是伪作。”
“……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