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涂
这样欺侮可不行!这是民国,五族平等,这样来可不行!”
妇人常常听到这个人口上说这些话,可不甚明白他的意思所在,也顺口打哇哇说:“那是的,五族共和,这样来可不行!”
“我们要求我们做人的权利,我们要向他们总理说话。”
“你昨天不是到区里说了吗?”
这上士,不好意思说昨天到区长处说话时,被区长恐吓的种种情形了,就嗫嗫嚅嚅向旁人申诉似的,说是“一切总是道理,不讲道理,国家也治不好”。
站在路中泥水里的祖贵,见这人又在说空话了,就说:“什么治国平天下?大家去一趟,要他们想一个办法,讲道理,自然好了,不讲道理,自己想法对付!”
妇人说:“要去我们全去,我不怕他们!”
那上士说:“就是要大家去的,刘娘你就做个代表好了。”
什么是代表妇人也不明白,只听说是去厂里区里的事,为的是大家的房子。所以当下就答应了。两个人于是把名字写上,约好等一会儿过祖贵家取齐,两个人又过另一家说话去了。
请愿的团体一共是十三个公民所组成,张师爷同祖贵充当领袖。大家集合成群先过警察所去,站到警察所门前,托传达送请愿禀帖进去。等了大半天,还无什么消息。等了许久大家都有点慌了,不知是回去还尽是等在这里好。祖贵出主意,要师爷一个人进去看看。这个人,明白这是公众的意见,便把身上那件旧棉外套整理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拟定了要说的话。传达原是认识他的人,见他想进去,就让他进去了。
进去一会儿,这人脸上喜洋洋的走出来了。因为昨天他一个人来说时,区长还说再来说就派人捉了他,把他捆绑起来喂一嘴马粪。今天恰逢区长高兴,居然把事情办好了。他出来时手中拿得有一个区长的手谕,到了外边,就念区长的手谕给大家听:“代表所呈已悉,仰各回家,安心勿躁,静候调查,此谕。”
大家这时面面相觑,似乎把应作事情已作完了,都预备散去,另一个人就说:“大家慢点,我们要张师爷再代表我们进去一趟,请他们这时就派一个人跟我们去看看。我们别的不要,只要看看我们的住处就行!”
祖贵以为要这边去看看,不如要厂里派人看看。倒是请一个巡士同我们过厂里说说为好。
师爷用不着大家催促,即刻又自告奋勇进去了,不一会,就有一个值班的警察,一路同师爷说话一路走出来。一群人围拢去,师爷把祖贵抓过一旁,轻轻的说,“先到厂里去说话,再看我们那个。”
过一阵,一些人就拥了巡警到××铁厂门外了。守门的拿了愿书进去,且让随来的巡警同祖贵张师爷三人到门房里去坐。祖贵却不愿意,仍然站到外面同大家候着。这厂里大坪原来就满是积水,象一个湖没有泄处。一会儿那个守门人出来了,手里仍然拿着那个愿书,说:“监督看过了,要你们回去。”
祖贵说:“不行,我们不能那么回去。劳驾再帮我们送上去,我们要会当事的谈话!”
张师爷说:“我们十三个代表要见你们监督!”
那个守门的有点为难了,就同随来的巡士说:“办不好!
这是天的责任,你瞧我们坪里的水多深!“
巡士说:“天的责任,我们院子里也是多深的水。”
妇人刘娘便说:“谁说是天的罪过?你们这边不挖沟放水,水也不会全流过去。”
另一个女人自言自语的又说:“今天再放水,我们什么都完了!”
那守门的心里想,“你们什么都完了?你们原本有什么?”
祖贵逼到要守门的再把愿书送进去一次,请他们回话,巡士也帮同说话,守门的无可如何,就又沿了墙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