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洪瑞囚禁亚匾斩首 李永标获罪戍军台
你们官商勾结,同流合污。”
潘振承突然跪下,颤抖道:“李大人,冤枉啊。十三行商既然是官商,就必须服从督抚与海关的规管。我们协助关部征收税费,这笔钱的大头上缴朝廷,小头进入地方藩库,而督抚又把钱用于广东的民生民利,还资助邻省广西兴学。所诬同流合污,实为同心同德,广东口岸的官员与官商,齐心协力执行圣主恩准的朝贡贸易。”
朝铨冷静地看着潘振承,心里暗暗发笑。若不是昨晚收到那封密信,知悉李侍尧和潘振承联手窝藏李永标外室,还得蒙在鼓里被李侍尧牵着鼻子走。与朝铨抱有同样心态的还有严济舟,严济舟在心底惊叹,李潘二人心机口才过人,把质询这出戏演得如此有声有色。严济舟留心观察新柱朝铨的神色,心里直犯嘀咕,难道他们昨晚没收到他写的密信?
质询继续进行,李侍尧就行商禁止夷商乘轿、拖延办进城路引、协助官差驱逐夷妇等诉状内容质问潘振承,潘振承或惊恐万状,或胸有成竹,或结结巴巴,或口若悬河。严济舟注意到,新柱朝铨其实没听,他们双眼直视,目光朝公堂外看,含着期盼和焦灼。
突然,新柱朝铨眼睛放亮,新柱抓起惊堂木一拍:“带进来。”
新柱的戈什哈押着区彩珠和筱红伶进来。李侍尧正在聆听潘振承的陈述,惊愕不已,他认识潘夫人,立即猜测腆着孕腹的妇人是李永标偏房。新柱朝铨背着他拘捕筱红伶,令李侍尧措手不及,心慌意乱。他低下头喝茶,掩饰慌乱的神色。
潘振承意识到事情不妙,草草结束陈述,略微侧转身,与彩珠劈面相遇。潘振承惊颤道:“彩珠,这是——”
新柱拍打惊堂木斥道:“不许交谈!潘振承归列。”
区彩珠跪下:“民妇区彩珠叩拜钦差大人。”
筱红伶道:“民女筱红伶见过三位大人。”筱红伶说着艰难地想往下蹲。朝铨道:“免了,免了。”新柱叫戈什哈搬来一把椅子,让筱红伶坐下。
筱红伶身着宽大的青色竹布对襟衫,天足,足背浮肿,穿着一双男人的布鞋。细眉秀眼,未施脂粉,脸色略显苍白,相貌衣着像普通人家的民妇,一点也不像高官的小妾。严济舟有些失望,筱红伶不是那种妖艳的女子,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朝铨新柱也都感到吃惊,低头交换意见。朝铨的笔帖式趋步上前,把一叠银票给朝铨,说是从筱红伶的宝匣中搜出的。
李侍尧轻声道:“本官还是回避,由二位大人来审。”
朝铨打量筱红伶一眼,问道:“筱红伶,你何时做李永标的妾?”
筱红伶答道:“迄今整一年。”
“李永标为你赎身,花了多少银子?”
“民女满师后,为班主唱了十年,已是自由身,无需缴纳赎身银。”
“李永标娶你,给了你多少银子?”
“民女不为银子嫁他,没要他一文银子,他也没给民女银子。”
“你缘何嫁他?”
“永哥是二品朝廷命官,夫贵妻荣。”
朝铨扬了扬一叠银票:“这一万两银票是从你宝匣查抄到的。不是李永标,你一个三流戏子,哪来这笔巨银?”
筱红伶从容不迫答道:“民女虽未出名,但民女所在的徽船班却颇有名气。徽船班常唱大戏,主角会给配角小钱。另外,民女上花舫卖唱,上官家商家唱堂会,可得到不少赏银。聚少成多,积沙成塔,便积攒了一万银两。”
朝铨厉声斥喝:“刁妇贱女,你还狡辩!来人啦,给她夹指头!”
筱红伶哭泣道:“民女哀求大人,传汇源钱庄掌柜阮惠生来问话,再夹不迟。”
朝铨发出绿签传人,对新柱道:“新大人,你来审区彩珠窝藏庇凶、知情不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