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一劳永逸驱逐夷妇 彩珠挥泪挺身而出
杨应琚在西北养成骑马的习惯,早晨他出了抚院,趁着行人稀少,在大街上遛马。行至五仙门准备调马回转时,碰到准备去抚院的邱义生。杨应琚听了邱义生禀报夷情,策马直奔粤海关。
杨应琚没坐,直着腰站李永标面前,板着脸道:“李永标,你叫那个姓邱的行商来巡抚衙门报官,是何意思?”杨应琚没像往常那样叫他阿标,似乎揣了一肚子怨气。
“如果红毛大班洛连偷漏税银,本关决不轻饶他。可是他带他贼婆妖女进了十三行,夷务方面的事,本关越俎代庖,岂不招惹巡抚大人生气?”李永标皮笑肉不笑招手:“老杨,你坐下呀,我们边喝茶,边商讨给你出化解之策。”
“给我出化解之策?你想撒手不管?”杨应琚一屁股坐下,不依不饶追问道:“如果夷妇原本就住在十三行,该巡抚来管;她们是昨夜进来的,海关在黄埔、五仙门外、十三行码头均设有检查站,我问你,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李永标窘迫地解释道:“昨晚狂风暴雨,江面那么宽,红毛夷的快蟹不走检查站,即便是密密麻麻的渔网,也难免有漏网之鱼啊。”
杨应琚冷笑道:“你怎不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看你是有意放纵,借班中堂规定地方主夷务,有意给我出难题。”
杨应琚说得李永标尴尬不已,无言以对。吴尔韶赔笑道:“杨抚台请息雷霆之怒,有事好商量。这事,海关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您是抚标,黄埔的绿营归您节制。昨天,黄埔口的关胥已经会知了绿营,说以后夷妇一律不可进广州。可是,红毛夷妇擅离黄埔港,绿营是否该负一半责任?”
李永标淤塞的思路骤开,拍着桌子说:“老杨,杨抚台,黄埔有个专管夷务的夷务所,夷务所隶属布政使,布政使又是巡抚的属官。你指责海关纵夷,还不知是何人在纵夷呢。”
杨应琚一时哑口无言,讷讷道:“向来驻军负责防务,夷务所没实权如同虚设。嗨,怎么说呢?这事说不清楚。”
李永标得意地笑道:“老杨,你方才的狠劲呢?”
杨应琚叹一口气,“我认了,逐夷妇是巡抚义不容辞的职守。”杨应琚一口喝光杯中茶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三个夷妇吗?又没长三头六臂,其他夷商抗议闹事,本抚标严惩不贷!”
杨应琚站起身,吴尔韶朝李永标眨眼,李永标明白吴尔韶的意思,虽然班中堂说地方主夷务,但洛连的内眷夜闯十三行,海关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李永标起身按住杨应琚:“老杨,坐下,坐下,弹压闹事蛮夷,也得填胞肚子啊。待会儿,本关派三十名关丁做你的后盾。”
却说潘振承昨晚失眠,凌晨入睡,醒来时太阳升到一竿子高。潘振承急急用过早膳匆匆过海,坐上凉轿准备进城求见巡抚。他估计杨应琚不会同意洛连一家住进十三行;至于彩珠让洛连夫人小姐到河南潘宅暂住的请求,杨应琚更不会答应。然而,洛连夫人小姐向他下跪乞求的泪眼,令他不忍心拒绝,答应为她们去做不会有预期结果的事。
快到太平门码头,见一身戎装的杨应琚骑着马,率领绿营从太平门奔出,行人纷纷躲闪到路边。潘振承下了凉轿,见绿营是朝十三行方向奔去。潘振承冒出不祥的预兆,十三行出了事,很可能与洛连有关。
潘振承进了关闸,关闸把总转达关部口令:“所有行商立即上会所聆训。”
中国街乱成一团,绿勇把中国街上行走或办事的夷商逐回到各自的夷馆。还有绿勇不断地跑进十三行,把夷馆围得水泄不通。其中,瑞丰夷馆外的绿勇最多,夷馆的中国仆役只准进不准出。
潘振承站中国街看了稍刻,疾步进入会所公堂。杨巡抚和李监督站在公堂暖阁下方,行商约到了七成,皆站下方。除了邱义生,均不知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