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执迷广彩痴恋艾丽 媚夷弛禁唐英落马
宪的茶座旁偷听,还不快滚!”潘振承推离兆奎一把,离兆奎领悟出潘振承的意思,含泪疾步出了茶铺。
潘振承重新坐下,唐英急着要去河南见禾大谷的儿子,向他赔罪,说明事情真相。潘振承道:“他们当晚就辞工离开了河南的广彩作坊,去了何处,晚生不知。”
唐英捧着茶杯半晌没话,潘振承朝茶倌招招手,叫他沏过一壶新茶。
“潘振承!”唐英冷不丁叫道,“你的广彩作坊没了师傅,老夫做你的师傅。”
潘振承哭笑不得:“我的唐翁,你是关宪大人,晚生是卑贱的末商,你这不是要折晚生的寿吗?”
唐英愣愣一想,“这样,你还有瓷胎颜料什么的,广彩作坊老夫接管了,搬到老夫下榻的院子里来。喂喂,潘振承,你是卑贱的末商,关宪大人不会替你烧瓷器,老夫要为皇上烧一组举世无双的广彩!”
执迷不悟
严济舟为躲避离兆奎,特意去了一趟黄埔。
夕阳西下,严济舟乘快蟹回到西关码头,儿子知寅在岸上等他。
“老爸,潘振承为离兆奎说项,唐关宪立即传话叫南海番禺知县放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十三行,都说潘振承路子通天,同关宪大人关系非同寻常。”
严济舟郁郁不乐,心情就像眼前黑蒙蒙的夜色。他办不成的事,潘振承办成了,行首的面子往哪搁?严济舟冷笑道:“就算潘振承高攀上关宪做干爹,也神气不了几天。唐英身为粤海关监督,仍未摆脱督陶官的角色,他这个位子坐不长。”
一晃时已入秋,广州白天的太阳仍灼热耀眼。唐英摇着一把折扇,优哉游哉从东关闸进入中国街。眼前净是五颜六色的幌帜,其中以“景德镇瓷器”居多,其次是“石湾陶瓷”。唐英有意靠着街南走,避开潘振承的散货档,眼睛却忍不住朝散货档看。
潘振承忙忙碌碌,还不时跟街上行走的客人打招呼。
“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躲着一个多月不见面,难道要我堂堂的关宪大人屈尊纡贵进你的巴掌大的小店?你看到老夫,也该出来打招呼吧?”唐英在心中暗暗骂着,严济舟带一群行商迎了上来。
“唐关宪幸临十三行,是十三行全体行商的莫大荣幸。”严济舟率领众行商毕恭毕敬向唐英鞠躬行礼。
“你是何人?”唐英打量着年近五旬,衣冠楚楚的严济舟。
“在下乃十三行行首严济舟,吾侪恭候关宪大人多时了。”严济舟始终保持着饱满的笑容,“吾侪恭请唐关宪亲莅会所垂训。”
唐英终于记起严济舟,关部总办范瑞农向他提过多次,他也收到过几次长随转来的名帖,唐英以关务繁忙谢绝接见。“那就去吧,老夫做关宪已有时日了,是该会会列位行商。”唐英反转身看站严济舟身后的行商,“离光华呢,今日怎没来?”
严济舟愣了一下说道:“离光华去佛山办货去了,末商听人说,他每日早晚都要向着海关方向跪拜,感谢唐关宪宰相肚量,赦免他滔天大罪。”严济舟说了假话,他不能不说假话,离光华被南海知县打得遍体鳞伤,到现在还起不了床。严济舟悄悄观察唐关宪的表情,唐英喜形于色,在心里庆幸潘振承替他挽回了声誉。
进了十三行会所,唐英当仁不让坐上行首宝座。严济舟知道唐关宪喜欢广彩,特意买了一套广彩茶具。行役上茶,严济舟亲自把茶捧唐关宪身前的案桌上。唐英低下头,转动着茶杯看金光闪闪的广彩。良久,唐英抬起头,看着眼睛瞪得溜圆的行商。
严济舟急道:“末商恭请唐关宪垂训。”
唐英轻抿一口茶,润润喉咙说道:“本关是第二次来你们会所了,头一次是微服私访。这一次,咹,广州天气热,老夫还是微服,想私访却私访不成,进了十三行就被你们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