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执迷广彩痴恋艾丽 媚夷弛禁唐英落马
他就要跟唐大人商量可否‘官搭民烧’。”
“这样好啊!‘官搭民烧’,两头都能兼顾,禾大谷怎不跟老夫说,招呼不打就溜之大吉?”唐英拍着桌子叫道。
“唐大人莫急,听晚生慢慢道来。唐督陶官八顾后,去了一趟九江榷关。一天晚上,浮梁县令张鑫带一拨恶隶冲到禾家,张县令声称奉唐督陶官的口谕,令禾大谷当晚就搬到御窑厂住,奉皇差制作瓷器。禾大谷不从,张县令叫手下的恶隶把禾大谷按倒在地打板子,打得禾大谷大口吐血,奄奄一息。张县令扔下话,养好伤,乖乖上御窑厂做工,不然的话,你们全家都休想活!禾家哪敢在景德镇呆下去,连夜逃走,禾大谷死在路上。这十多年,禾家四处漂泊混一口饭吃。前天,晚生带唐大人突然在广彩作坊现面,他们能不心有余悸,惊慌逃窜?”
唐英脸有愧色,望着江水发愣。潘振承道:“唐大人,晚生斗胆问你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饶州知府和浮梁知县,打着你的旗号,背着你做了许多有损民窑利益,有损你声誉的事情?”
“知道一些,可老夫有时万般无奈,督陶官不依赖地方寸步难行。有些事,是地方官员打着老夫的旗号自作主张做的,有的经过老夫点头,老夫还参与了谋划。唔,浮梁县令张鑫打禾大谷的板子,老夫确实不知情。潘振承,老夫再糊涂,也不至于做这种遭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唐英说着泪流满面,哽咽道:“潘振承,你带老夫去见禾大谷的儿子,老夫要在禾大谷灵牌前谢罪,杖责禾大谷虽然是张鑫擅作主张,事情却是因老夫引发的,否则,老夫桑榆暮年都不得心宁。”
“唐大人爱惜自己的声誉,就像爱瓷器一样,希望它光洁无瑕。”
“潘贤弟太懂老夫的心事了,老夫可不愿背着黑锅撒手西去。”
离兆奎坐一旁支楞着耳朵倾听,心里急得着火冒烟。这功夫,说不准南海县令正在审老爸,打老爸的板子,老爸耄耋之年,又不擅随机应变,弄不好会当场毙命。
潘振承炯炯有神地看着唐英凄迷的双眼,“唐大人,过去的许多事,恐怕很难全部挽回。你来广州不到三日,又发生一桩有损你声誉的事情。”
“是何事?”唐英惊讶地看着潘振承。
“广州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你为了泄私愤,指使南海番禺知县把离光华全家打入大狱,发话要给离光华用酷刑,要罚他全家老少流徙烟瘴地与披甲人为奴。”
“没有的事,老夫不知情。”唐英甚感委屈,急急说道,“他们招呼不打就去抓人,今日辰时,二知县来老夫的寓所向老夫禀报,说要为关宪大人出气。老夫说二位父母官不必为老夫出气,老夫来广州结识的第一位朋友潘振承受离光华百般凌辱,你们要出气,就替潘振承出这口鸟气。事情很简单,老夫正在漱洗,没叫他们坐,他们站了一瞬便领命走了。”
“唐翁你糊涂!”潘振承刹住话,歉意地向唐英拱拱手:“对不起唐大人,晚生说话太直,若有冲撞敬请宽恕。潘振承是一介草莽布衣,轻若鸿毛,不论官府还是百姓,都不会认为惩罚离光华是为潘振承出气,而会认为是替唐关宪出气。”
“潘振承,老夫的名誉无端受损,该如何办啊?”唐英惶恐不安道。
“晚生估计南海番禺二知县正在提人犯过堂,唐大人你为官多年,办法总比一介末商多。”
“你们几个过来!”唐英朝站外面的关丁招手,关丁急忙进来站关宪面前。唐英命令道:“你们分头去南海番禺县衙,传本关口谕,将离光华及其家人全部放了,以后不准再打关台的旗号追究离氏的辱官罪。”
关丁领命离开。离兆奎激动得泪水盈眶,起身欲向唐英和潘振承下跪。潘振承冲上前,一把揪住离兆奎的衣领,向他使眼色怒骂道:“哪来的叫花子,竟坐在唐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