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行商是爷散商是孙 伺机报复关宪现身
唐英的随从立即过来,唐英朝他们做了个手势,他们悄悄站悍徒外围。
潘振承咬唐英耳朵:“老仙翁,河南恐怕一时去不成了。”潘振承朝离光华拱手:“离开官,这位老翁是来买瓷器的,晚生恳求开官让他出围。”离光华朝唐英摆了摆手,唐英疑疑惑惑出围,站人群外围等候。
“潘振承,你知罪不知罪?”离光华声色俱厉问道。
“离开官,晚生何罪之有?”潘振承哪能不知道离光华这些天钻天打洞要查他的猫腻屎,自觉没把柄落下,不惊不慌应道。
“滔天大罪,十恶不赦!”离光华先给潘振承戴上罪名,然而不慌不忙拿出“罪证”,一份是港脚商人戴维出具的证明,一份是潘振承销售瓷器的流水账。“潘振承,随本行首上公堂,本行首要好好断一断你偷漏捐输。”
离光华叫两个家丁将潘振承带走,又叫家丁分别通知行商散商到十三行会所观审。唐英甚感遗憾,本来可去河南看广彩作坊,斜刺里杀出个程咬金,把这事给搅黄了。
唐英的师爷范瑞农一直暗中尾随,他见主子愣成一根木桩,走了过来:“东翁,你还是回去吧,天下的瓷器珍品哪件你没见识过?不少还是你亲手制作出来的,你怎么对广州小小的瓷器铺这般感兴趣?”唐英没正面回答,埋怨范瑞农,“我就知道你偷偷跟来了,还叫家人暗中护卫。跟你说过多次,以后我微服外出,不要鬼鬼祟祟给我接尾巴。”
十三行公堂里外聚满了人,唐英挤到前面朝公堂看去。公堂的正屏没有常见的日升图或麒麟图,是一幅“皇朝山海万国朝贡图”,唐英对这副对联极欣赏:四海连天万国恭顺觐朝贡;九州动地皇恩浩荡赐贸易。暖阁没坐人,暖阁踏板下排了两列椅子,坐了十多个人,有的还穿了官服,唐英猜想是行商吧。潘掌柜跪在公堂中间,两侧站着拿竹板的皂隶——其实不是皂隶,是离光华的家丁。唐英见皂隶后面站了数十个人,唐英不知十三行除行商之外还有散商,以为是行商的伙计。
潘振承老老实实跪公堂中央,在心里盘算可能发生的事:一是唐关台急于探究广彩,他极有可能会在离光华“断案”时横插一杠;如果唐关台不闻不问,根本就没跟进来看“断案”。潘振承打定主意,不管哪种可能,都让离光华尽兴表演,离光华的草包秉性定会落下不少把柄,以后再找机会反击。
“让让,让让!”陈寿年满头大汗,拨开站公堂外的人群,疾匆匆进了公堂。“师父,”陈寿年躬着身子半蹲在潘振承面前,气愤道:“是离光华那个老螃蟹要整你吧,你别跪,我操他祖宗八代!”老螃蟹是离光华的绰号,意思是他处事简单,不会曲里拐弯,像螃蟹一样只会横着走路。
潘振承轻声但非常严厉道:“寿年,你若还认我做师父,今天就做哑巴,无论离开官说什么,你都要一声不吭。”潘振承见陈寿年呆愣着正欲问话,猛推他一掌:“你走哇,坐上面去!”
陈寿年刚在行商椅子上坐下,听到一声昂扬大叫:“十三行署理行首离开官升堂!”
行商散商皆纳闷,以前陈焘官、严济官都没这大的谱,只敢说“上座”,不敢称“升堂”。唐英站公堂外睁眼看行首升堂,离行首身穿五品白鹇补服,顶戴的镂花金座缀累着一颗蓝宝石一颗水晶石,顶戴下面那张塌鼻阔嘴的老脸平添了几分蛮横霸气。离光华精神矍铄走上暖阁坐下,抓起响木叭嗒一击:“潘振承,你见了本行首缘何——”离光华打住急改口:“潘振承,你未经本行首准许就先下跪?站起来,重新跪过!”
潘振承站起来又跪下:“散商潘振承叩拜行首大人。”
离光华抓起响木又是一击:“潘振承,你偷漏捐输罪大恶极,铁证如山!”离光华拿起一张纸:“这是港脚商人戴维的夷文证词。”离光华接着又拿起一张纸